第十七回 行商是爷散商是孙 伺机报复关宪现身
:“这是通事译成的汉文证词,戴维指控你西历一七四九年十月三十日,他在你的瓷器档购买了一对青花瓷瓶,花去鹰银八十块。”
这哪是指控?行商散商忍不住笑起来,“肃静!肃静!”离光华把响木拍得震天响,“潘振承,本行首跟你还没完。”离光华举起一册账本扬了扬:“这是潘记散货档的流水账。戴维说的西历一七四九年十月三十日,就是我大清皇历十四年九月二十四日。潘振承,你在这一天的销售瓷器的流水账中,记载了销出的其他十五件瓷器,偏偏漏掉卖给戴维的青花瓷瓶!”离光华说着举起响木吧嗒一响:“潘振承,你作何解释?”
潘振承一时愣住,问道:“行首大人,晚生可否看一下账簿?”
“可以。白纸黑字,你想赖都赖不掉。”
离氏洋行的伙计拿账簿给潘振承看,潘振承平静道:“离开官,晚生回忆起这对青花瓷瓶,这不是晚生的货,是蔡源官托晚生代销的货。源官的逢源行积压了数件瓷器,他见晚生销瓷还有点办法,就把他积压的瓷器放晚生的瓷器档代销,因为不是晚生的货,就没有入晚生的账簿。”
“好哇你!偷漏捐输,罪大恶极!”
“离开官,晚生再三说明,是蔡源官的瓷器。”
“嘿嘿?”离光华轻蔑地冷笑几声,“你说是何人的瓷器,就是何人的瓷器?我是行首,我说话才算数!”
“离光华,你讲不讲理?”潘振承直呼其名,有意激怒离光华。
离光华果然暴跳如雷,霍地站起来,指着潘振承唾沫星子乱飞:“姓潘的,老夫的尊姓大名是你叫的?讲理,嘿嘿,跟你这种奸商刁徒,老夫还跟你讲理?”
“你不讲理想讲蛮?”潘振承头昂昂地问道。
“对,老夫今天就跟你讲蛮!老夫守了四十年,头一回轮到署理行首。你想讲理等严济官回来,老夫署一天行首,就跟你动一天蛮!”离光华举起响木重重一拍:“来人!杖责潘振承,脱掉裤子打一百大板!”
“你敢?”陈寿年忍无可忍把手中的茶碗往地上一摔,大叫道:“陈三,陈三!”
陈三在公堂外应道:“老奴在外面。”
“你去叫广义行的伙计来,连府上的家丁全叫来,带上家伙。老螃蟹敢动我师父一根汗毛,连老螃蟹一块打了!”
潘振承爬起身,趁机看了一眼公堂外,果然看到唐关台。潘振承上前按住陈寿年坐下,厉声斥道:“陈寿年,你敢叫家丁,师父现在就敢打你!今日公堂是离行首做主,他自有公断!”潘振承说着向离光华拱手:“离开官,晚生愧为陈寿年的师父,徒弟犯错师父过,他冒犯了你,晚生愿替陈焘官受罚。”
“好,这是你说的。”离光华得意地笑起来,吧嗒又是一响:“潘振承,你听好了,杖责一板都少不了,按前任行首加倍处罚违规散商的惯例,罚你纹银八万两以充行用!”
“八万两?离开官,晚生小本生意,榨骨髓都榨不出一万两银子。”潘振承跪下向离光华磕头,心里暗笑离光华真是只老螃蟹,我给你下台阶,你不知好歹,弯都不会转。
“你想拿磕头要挟老夫?你罚不起,叫你带出的乖徒儿替你垫银子。”离光华拍打着响木:“陈寿年,你竖耳恭听,你作为保商,监察不力,本行首罚你七十二万两纹银,加上潘振承的八万两,师徒二人共罚银八十万两!”
“这个署理行首真是蛮不讲理。”唐英听到这个数字心中骇然,“八十万两银子?每年户部拨给内务府的内帑也只不过六十万两银子。”唐英正想进去治治这个蛮横无理的离光华,听到离光华一声斥喝:“你们愣着干吗?打板子啊!”
离府家丁立即诈诈唬唬把潘振承按倒在地,举起竹板准备打下去。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