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狂儒翁皓酗酒闯关 笑逼巡抚跪拜草民
度还不诚恳?我苦口婆心动员大家替潘振承联保,他怪罪不了我。”
接连三次行商例会,严济舟一如既往抬出杨抚台来压众商,众商不吃这套,说杨抚台若有办法解决商多船少的难题,我们就替潘振承甘结。每次都闹得不可开交,仍旧是陈寿年和严济舟两票赞成。这种结果在潘振承的意料之中,如果严济舟真心实意帮忙,就会私下说服行商一个一个担保。潘振承不再对杨应琚抱奢望,眼下只剩下翁皓这条路未作尝试,然而翁皓如黄鹤一去,杳无音讯。
戌亥时刻,潘振承陪过客户晚膳,乘渡船回到南岸。
“潘大哥,潘大哥!”夜色黑蒙一片,看不清人,但声音非常熟悉,正是翁皓的长随翁七。潘振承跳上岸,身材瘦长的翁皓像一根竹竿站他面前。
潘振承抑制着内心激动,眼睛幽幽地看着翁七,假装糊涂道:“这位后生好面熟,愚兄一时记不起在哪见过。”
“小的是翁七呀!翁皓老先生的长随,你忘了,你还给过奴才二千五百两银票!”翁七说着跪下,“潘大哥,你好事做到底,上次你叮嘱奴才不要把你的情况告诉我家老爷,可老爷硬逼我寻访你,说要谢恩。潘大哥你行行好,你不松口,奴才过不了老爷那一关,他说要把奴才赶出家门。”
潘振承不动声色道:“愚兄说过,做善事不留名。”
翁七无比失望,连向潘振承磕头,潘振承急道:“别,别!翁七老弟别磕头!哎,我这人豆腐心,到现在还强人所难要你为我保密,岂不害了你?”
翁七大喜过望,跳起身道:“明天,我带老爷上贵府谢恩。”
“鄙舍矮门窄院,还是去十三行吧。”潘振承丢下这句话,消失在蒙蒙的夜幕中。
回到家,潘振承向彩珠说见到翁老的长随翁七,彩珠嘤嘤地哭了。这些天,看到夫婿魂不守舍的神态,她寝食不安,又不敢流露出来。彩珠破涕为笑,“翁老出面,你的事准能成。”
潘振承仍忧心忡忡,翁老生性孟浪,秉性清高,如果他像杨抚台那样,仅仅心存感激,而不愿意竭诚帮忙呢?
潘振承叫彩珠找出他的旧长衫,说在旧衫上打十几个补丁。彩珠满腹疑窦,正欲发问,潘振承急急往外走:“我去西关有事与寿年商量。”
行丁挡驾
翌日,翁皓带翁七摆渡过珠江,绕过荔枝湾湖泊,穿过稻田菜地,不时跟相识的农人打招呼。跨过荔湾石桥,屋舍渐密,这便是广州城外著名的商贸区西关。进入一家估衣店,老板笑吟吟为翁皓挑了一套紫色罗绮短衫和筒裤,给翁七找了一件细布长衫,主仆二人相觑一笑,精神抖擞出了估衣店。翁七为老爷叫了一架滑竿,翁皓坐了上去,翁七憋足气喊一声:“起轿!”轿夫抬着翁皓一闪一闪走,翁皓满面春风,叫翁七把酒葫芦递给他,仰着脖子朝嘴里倒酒。
翁七跟着滑竿满头大汗跑,“老爷,你少喝点,别喝醉了。”
翁皓抹了抹嘴角的酒水,说道:“不喝不喝,酒气熏天去见恩公,大不敬。”翁皓咕咚又喝一口,恋恋不舍把酒葫芦传给翁七。
三个月前的粤秀诗会,翁皓还是从杨应琚口中获悉恩公的大名,有关潘振承的其他情况,杨应琚说恩公做善事不留名,讳莫如深不肯透露。翁皓手舞足蹈笑指着杨应琚道:“杨老弟啊杨老弟,你还会同潘恩公攻守同盟,守口如瓶?诗会散了老夫就去寻访他,你机关算尽枉费心机。”饮酒赋诗,贪杯的翁皓不觉烂醉如泥。那天,肇庆知府也出席了诗会,抢着要接翁老去他府上小住一些日子。翌晨醒来,船已经进入西江,寻访恩公的事只好暂时作罢。在肇庆游过七星岩,小住几天,又溯江而上进了广西。
广西的儒生久闻翁皓大名,处处都有人请他喝酒赋诗,只要翁皓头脑还清醒,他念念不忘潘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