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厚此薄彼狐假虎威 投石试探敲打散商
地皱眉,转过脸去。严济舟心里认为不值得大惊小怪,仍顺着杨抚台的心思解释道:“西洋人不开化,不像我大清的女子有教养。以后杨大人若有兴趣去澳门巡视,比这放荡的鬼妹多得是。”
却说潘振承猜想严济舟走到最东边的花圃,会请杨抚台品尝西洋茶点。捐助花县儒学修缮风灾损坏的学舍,替学界泰斗翁皓偿清银债,潘振承猜想杨应琚对他有印象。从不来十三行打照面的杨应琚,微服访问十三行,也许正是来看望那位不留名的仁者善翁。
约好了与黄旗国商人唐纳上广义行洽谈生意,潘振承决定临时改地点,和陈寿年匆匆出了广义行客厅,碰到二弟振联上门来。
“来给几个妻妾买西洋镜,当然是到大哥手里买。”潘振联道。
“我现在没空。杨抚台来十三行微服私访,我想试探一下他私访的人是不是我。”
潘振承的猜想没错,杨应琚对这位隐名善翁抱有好奇与好感,但自恃清高的他又不便明说此行的目的,他问严济舟十三行有多少行商、多少散商。杨应琚装出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听说十三行有个叫潘振承的散商,他人怎么样?”
严济舟心中赫然吃惊,故作平淡地答道:“散商太多,本商与他们接触得少,印象不深。杨大人,您认识他?”
杨应琚犹豫一瞬,吞吞吐吐道:“唔,不认识,随便走走,随便问问,随便看看。”
严济舟心中仍揣着疑窦,打算坐下来掏杨应琚的底,“杨大人,前面花圃有西洋茶点,有无兴趣品尝品尝?”
杨应琚微笑着欣然道:“好好好,本抚听从严济官安排。”
最东是黄旗国夷馆,走过夷馆门廊,严济舟瞠目结舌,最外围的一张圆形茶座坐着潘振承!
潘振承正面对严济舟,潘振承两侧分别坐着陈寿年与通事闻世平,另两人背着他们,黄头发的夷商好像是唐纳,另一个好像是潘振承的二弟。严济舟心中大为紧张,以为潘振承与杨抚台会互打招呼。
潘振承双眼炯亮看着杨应琚,但杨应琚的目光却未关注潘振承,目光被绮丽的异国园林吸引了。“好香啊!”杨应琚忍不住抽抽鼻子,目光在争奇斗艳的花丛停留片刻,然后顺着粗大光溜的槟榔树干往上看:“哦,这是什么树?上面还结了果子,不知能不能吃?”
跟后面的严知寅答道:“回杨大人话,这是槟榔树,槟榔是可以吃,但广州槟榔树结出的槟榔,不知怎回事,味道就不如南洋的槟榔好。”
“淮桔北枳。”杨应琚讲植物生长与气候水土的关系,“本抚在西宁做道员时,把渭水平原的丰产麦种移到青海播种,长出的麦苗就像祁连山上的草,稀拉拉的,几乎颗粒无收。”
趁这机会,严济舟暗中观察潘振承,潘振承黑黢黢的梭子眼充满期盼,似乎又含着犹豫。
杨应琚走进花圃,兴趣盎然欣赏西洋风格的茶座。茶座的老板和伙计都是华人,老板头戴烟囱状的西洋礼帽,伙计戴水手的船形帽。茶桌上的茶具是玻璃杯,桌面中央摆着一只茶色的玻璃花瓶,花瓶插着几束西洋花卉。共有四张西洋风格的铁桌,一桌是洋人,一桌是潘振承等人,还有两张桌子空着。
严济舟一只手放身后,朝站身后的严知寅暗示。严知寅急转到杨应琚身前,试图阻挡住杨抚台:“老爸,你和杨大人走累了,该回会所饮茶小憩。”
杨应琚偏过头去看茶座:“这茶座很别致,连茶具花瓶都是水晶制成的。”
严济舟不以为然道:“杨大人,那不是水晶,是玻璃。玻璃茶具哪比得上我们中土的瓷器,喝多了会搞坏肠胃。昨天他们还用中国瓷器茶具,没想到今天就换了。”
严知寅自作聪明道:“这里的酒是洋酒,洋酒难喝得很,没喝过的人喝了会翻胃呕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