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勘地建仓草洲奇缘 暗恋彩珠远走私奔
过一名大伙计而已,还不如像原样做一名小茶商。”振联再三说服振承同他一道做私盐生意。
“你看吧,将来广东最富的人,不是经营柴米油盐酱醋的老板,而是做西洋贸易的行商,有朝一日,甚至两淮盐商都比不过他们。洋行生意受官府庇护,其他商人不得染指,盈利之巨,超出你我以前的想象。大概是缘分,我好不容易攀上陈焘官这棵大树,二弟你看着吧,大哥将来会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洋行。”
交谈间,一个柳眉明眸的丫环过来倒茶,看穿戴又不像丫环,她看到潘振承,圆圆的脸红得像熟透了的杏子。振联斥道:“晚菊,还不拜见大哥。”晚菊款款地欠了欠腰:“小媳晚菊见过大哥,祝大哥万福。”
等晚菊走后,振承骂道:“振联呀振联,你才二十有五,娶一个妾还不够,又娶了一个。”
振联委屈道:“我没打算娶两个妾,晚菊是二房的表妹,从顺德乡下来广州看身怀六甲的表姐。郎中叮嘱要禁房事,我一个二十郎当岁的大男人,禁房事比蹲大狱还难受。”
振承没做声,幸亏振联在外面撑起一个家,振承收养的义子有仁寄养在振联家。有仁今年七岁,振承常年在外,有仁更亲叔叔振联。
“大哥,在广州的福建人大都有两个老婆,老家一个,广州一个。即使没有外室,也常上省河的花船喝花酒,私交一个相好,每隔一段日子跟相好快活一夜。大哥是正派人,可正派人身边也不能缺个白天洗衣做饭,晚上同枕抱梦的女人呀。”振联说着笑吟吟,“大哥,晚菊的姐比晚菊还漂亮,只须二弟在晚菊枕边吹一口风,这事准成。”
“你又在出馊主意。”
“二弟是为大哥好呀。说句大哥别生气的话,大嫂太缺女人味,就算她女人味十足,你们一年难得见一面,大嫂在家里活守寡,大哥在外面活受罪。大哥正当壮年,身边没个女人那叫什么日子?”
五兄弟间,振承与振联的关系最好,振联说起话来也没什么顾忌。振承肃然正色:“大哥正当壮年,三十而立却一事无成,没有心思考虑家事。”
有关外室的话题,兄弟俩不止交谈一两次,每次振承都是这种口气。然而遇到彩珠,振承发过的誓言开始动摇了。
草洲奇缘
草洲在黄埔港东面。顾名思义,草洲长满了青草,然而珠江下游的洲地都长满青草。惟有不同的是,洪水季节,黄埔港附近有半数洲地淹没在洪水中,只有少数绿草茵茵,这些洲地大都有名,如琶洲、风浦、竹岗、深井等,还有一个是中国通译帮起的洲名堆栈岛(Banksall Island)。港湾东有一个未淹的无名洲,洲上偶尔有渔民临时搭棚居住。沧海桑田,到二十世纪,众多的孤洲连成南北两个大洲,一个仍叫琶洲,一个叫长洲,长洲因黄埔军校而闻名中外。此乃后话,在此不表。
乙丑年洪水季节,老贡生区寒儒乘舟沿着草洲绕一圈,决定把家安在这里。
区寒儒是广州城北区庄人,康熙五十四年的岁贡。岁贡遴选的条件非常苛刻,府学一年才能选一人,州学三年选二人,县学二年选一人。由于名额太少,入选者皆是尖中拔尖的生员。无论岁贡、拔贡、优贡、恩贡、副贡、例贡,统称贡生,具有进入最高学府国子监学习的资格。国子监的监生金榜题名的概率远比地方的举人要大,即便未考取进士,入仕授官的机会也比地方举人要多。区寒儒出贡后父故,在家丁忧三年,没再重蹈科举之途,做了私塾先生。区寒儒不教童生,专教生员,生员不超过两人,除自动退学者外,坚持下来的生员,无一不在乡试中桂榜题名。
甲子年乡试,区寒儒的两个学生,一个考取举人,一个与桂榜失之交臂。后者名叫孔义夫,增城县石滩乡孔家湾人,二十有二,父母双亡。区寒儒家有水田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