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一些老师。有时候,她会被拒之门外。她还被斥责“到处惹麻烦”——“搞反动宣传”——是个“共产分子”。她和那个业主委员会“造成了财产贬值”——“引起了负面的公众影响。”她和她的律师是为了“趁机赚大钱”——“想要得到大笔赔偿金。”她告诉德克:“一些不愿意跟我们谈话的人,其实现在很惨。他们不停地咳嗽,眼睛和比利的一样,又红又肿。九十九街有个人,应该还没有50岁,好像吸入了神经性毒气一样走路摇摇晃晃。还有人走路要靠拐杖。靠轮椅!还有个道化学公司的工人,他居然要用氧气罩。得了肺气肿。医生告诉他是‘烟尘造成的’。”
妮娜还在收集资料,范围和尼亚加拉县卫生委员会几年前宣布已经包括的地段一样。这些资料一定能让他们定罪,德克这么认为。任何公正的法官,不论怎样特别选出的陪审员,这些资料一定能给他们留下深刻的印象。妮娜的注意力主要放在一百零八大街到八十九大街。科文大道到老兵路。这些交汇在(隐秘的,填好的)爱的运河的街道上,到处都是奇怪的疾病,而且患病率与这个城市其他地方或美国普通的地方相比,高得惊人。流产,出生的畸形儿。精神错乱,中风。心脏病,呼吸疾病。肺气肿。肝,肾脏,胆囊疾病。还有流产。眼睛感染,耳朵感染,喉咙的链锁状球菌感染。偏头痛。越来越多的流产。癌症!各种各样的癌症。简直是癌症大集合。肺癌,结肠癌,乳腺癌,卵巢癌,子宫癌,前列腺癌,胰腺癌。(胰腺癌是种鲜见的癌症,但在科文庄园并不鲜见。)白血病。儿童白血病。(比平均患病率高出七倍。)高血压,疾病引起的低血压。肾病,肾炎。(儿童很少会得这种病,但在科文庄园却并不少。)
还有流产。
妮娜说:“我现在已经觉得不那么孤独了,我学到了许多东西。就好比我知道了我有愤怒的权利。”
还有一次妮娜说:“波纳比先生,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所有一切我都非常清楚。”她说话的时候信心十足,黑色的、深邃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德克,好像如果一眨,眼睛就会受伤似的。
德克说:“‘在做什么’——什么意思呢,妮娜?”
“这一切都和索非亚有关。我想,我在哀悼我的小女儿。这就是我无法停下一切,安心回家的原因。无论我怎么努力都不行。萨姆说我因为这事已经快神经了,但是我的脑子里如果不想这些,事情就会更糟,例如和人们交谈,努力让他们明白这一切全是为了他们自己好。这样才能让她安心。明白吗?让索非亚安心。但是我这样做,不会给她,比利,或爱丽丝带来任何好处。”
到了一月份,奥谢克家的儿子比利在第九十九街小学患上了过敏症,反胃,眼睛红肿流泪,好像要得哮喘,妮娜不让他去上学了,她这样做是“违反”国家法律的。她接到了法庭的传唤,警告她要被拘留。“他们不能这样做,是吗?波纳比先生,他们到底能吗?那地方让比利身体很不舒服。我们从那里走过时,我就能感觉它正在侵害比利。他们会把我送进监狱吗,波纳比先生?我该怎么办?”德克自己也打了威胁性的电话来处理这件事。他在卢卡斯山那里给妮娜租了个平房,好让她可以带着孩子们可以逃离科文庄园,那地方就在尼亚加拉大瀑布西北处的市郊。(萨姆还是住在九十三街,那里离帕里什塑料厂只有十分钟的路程。萨姆觉得离开家就是“屈服”的表现。)
但是妮娜很坚强,妮娜没有屈服。德克惊叹于这个女人的坚韧。他已经习惯了客户们对自己的案子不出一点力,只是付给他报酬。他已经习惯了客户们放弃为自己的生命而拼搏。其间,德克曾想过把奥谢克家的房产买过来,还清按揭款,然后再帮他们在尼亚加拉大瀑布区的其他地方买座房子。但他知道萨姆不会接受这种类似救济的举动,他也有自己的骄傲,德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