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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感到害怕。一个男人害怕一个女人,这个人却恰好又是他的妻子。他叹口气,抚摸着阿莉亚温暖的前额,像是在安抚她。他爱阿莉亚太深了,深到几乎不能再看到她;就像是一个人要站得离镜子太近,他就没法看到自己的影子了。“我当然喜欢再有个女儿。但是我们这样做明智吗?在我们这个年纪?而且要是我们再生个儿子怎么办?”阿莉亚身体都僵硬了。她笑了。“你是说,在我这个年纪。”她说得很轻,以掩饰自己受到的伤害。
早上,阿莉亚热情地吻过德克后说,“再有一个儿子也不错啊,是不是?我们就可以建个篮球队了。”
阿莉亚微微笑着,沉浸在阳光中,思索着这件事情。
不管怎么样他们是做爱了。她,这个女人,想要怀孕,想要再生个孩子。
一个女儿!带走的我儿子们吧,请给我个女儿。我再也不会向您祈求任何东西了,哦,上帝啊,我发誓。
“夫人?醒醒,夫人。”
一个尖利急切的声音。谁的呢?
阿莉亚醒了过来,然而她的眼睛还没睁开。当她尝试去攀援那峻峭挺拔、闪着水珠的大峡谷的花岗岩石墙,她是多么紧张啊!有人在大声和她说话。
“夫人,请醒一醒。”
阿莉亚感到有人在推她的肩膀,是什么人呢?一个陌生人,在这种公共场合,在她毫无防备躺着的时候,胆敢去碰触她。她的眼睛忽的睁开了。
她惊慌失措,结结巴巴的说,“怎么——回事?你是谁?”
事情已经发生过了。就是现在。
阿莉亚竭力坐起来、站起来的时候,一个陌生人严肃地和她说着话。(可是为什么她光着脚呢?她的鞋哪儿去了?)她匆忙地整了整衣服,用手拢拢鸟窝样的头发。一个穿着绿色制服的年轻的小伙子,公园的服务员,严肃地和她说着话,好像她犯了严重的错误。这个小伙子比阿莉亚年轻很多。“夫人?这些是你的孩子吗?他们在山羊岛可是没有和大人在一起。”
钱德勒向母亲靠过来,愧疚地垂下了头。在婴儿车里,那个宝宝是给系在车上的,头上歪歪斜斜扣着个棒球帽。啊,他叫什么名字:罗约尔,是我从报纸上看到的名字,它的发音吸引了我。罗约尔?曼森,一匹获胜的纯种马。阿莉亚盯着她的孩子们好像很久没有见过他们了。可是,他们刚才跑到哪儿去了呢?过了多久?为什么阿莉亚,德克?波纳比的妻子,在一个公共场合光着脚被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责备?“是的,他们当然是我的孩子,”阿莉亚生气地说道。“钱德勒,刚才你跑哪儿去了?我担心死你了。我告诉你不要走远的。”
公园管理员怀疑地看着阿莉亚的时候,钱德勒嘟囔着道了歉。从这个管理员的表情你大概可以猜到,他不相信阿莉亚就是这些孩子的母亲。钱德勒红色的格布衬衫和宽松的卡其裤全都被溅湿了。这个孩子根本不像月神公园的德克?波纳比的孩子,而像是一个流落街头的孤儿。阿莉亚想去打他,狠狠的。就连罗约尔也不像话,鼻涕流的老长,口水从张着的嘴里流了出来。他的脸痴痴傻傻,只是呆呆地睁着眼睛。
啊,天哪。要不是那顶帽子,估计罗约尔的小狮鼻要被晒坏了。
阿莉亚训斥着钱德勒,他又不听话了。就在这个时候,公园管理人员走开了,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听着阿莉亚对钱德勒的教训他摇了摇头,严肃得要命。他以为他是谁?联邦调查局的吗?阿莉亚觉得,他有权逮捕或者传唤自己的话,他一定早就这样做了,那样或许是个解脱。罗约尔从他的迷茫中回过神来,开始大声哭喊:“妈妈?妈——妈!”
阿莉亚赶紧蹲到他面前,抱起了他。
“宝贝儿,妈妈在这儿。”
妈妈一直在这儿。
妈妈和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