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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面容憔悴,眼睛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惊恐,她恳求德克?波纳比劝说劝说女儿;利特莱尔牧师站在一边观望着,手摸着下巴,阴沉着脸。也许他们以为波纳比跟彩虹大酒店有关,因为他是跟克莱德?考博恩一起来的;也许他们以为他是尼亚加拉大瀑布当地的政府官员,他的工作就是来安抚那些失踪者和自杀者发狂的亲属的。德克很同情利特莱尔夫妇,有点厌烦阿莉亚,她这么残忍地对待她的父母;而与此同时,他又很高兴,因为他发现这个女儿跟父母一点都不像。这个红发女孩是个“怪人”——他知道的!
他温和地告诉利特莱尔夫妇,阿莉亚受到了惊吓,不必以为她古怪的举动是针对他们的。他还告诉他们,他曾见过别人经历类似的事情——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一个人突然失去了一些无法挽回的东西,任何人都会这样的。(他想起一两个曾跟他有过罗曼史的女孩儿,后来无奈地被德克?波纳比抛弃,为此还跟他大吵大闹。还想到他妈妈,她50多岁的时候,发现自己美丽不在、容颜已老,于是终日郁郁寡欢,足不出户,不见老朋友,甚至自己的孩子也不见。)“人在受到过度的惊吓之后,通常会有一些极端的行为。”德克说,“目前,还没有完全确定她丈夫就是别人——呃,在大瀑布——看到的那个。所以,阿莉亚也只是在猜测而已,还不能确定。”牧师和利特莱尔太太一脸的惊愕和恐惧,波纳比看得出来,他们并不想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他们仍然抱有希望,以为女婿只是“失踪”了,而不是死了。(还会“回来”?)利特莱尔夫妇太可怜了!德克非常同情他们;在这样的绝望之中,他们还是宁愿相信仍有希望,相信上帝会听到他们虔诚的祈祷,会给他们答复的。德克说话的时候温文尔雅,似乎他跟阿莉亚很熟悉。“我觉得,这时候让你们女儿去参加一些活动会好一些,不要只是被动地在酒店里等待。”
尽管她愿意在那里等,德克心想。
利特莱尔太太可不这么想。“不过,波纳比先生,据我们所知,阿莉亚根本没有在酒店里住。她究竟去哪儿了?她不在这里吃饭。她告诉我们、厄尔斯金先生和厄尔斯金太太说他不能跟我们待在一起,她‘没有时间’。吉尔伯特的父母很担心,可是阿莉亚不跟他们见面。有一次我撞见她了,穿着那件难看的黄色雨衣——是在风景公园吧?我一叫她,她就跑开了。到处都是新闻记者。电台也想采访我们。”利特莱尔太太打了个寒颤。“你知道那些人说她什么吗,波纳比先生?连我们特洛伊当地的报纸也那样说。‘大瀑布的寡妇新娘’。她可是我们唯一的孩子啊!上周六才刚刚结婚呢!”利特莱尔夫人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不停地斜乜利特莱尔牧师,似乎在寻求他的支持,不过他丈夫好像并没有在听她讲话。德克看到那个可怜的男人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呆滞迟钝。人到中年了,他庞大的躯体似乎融化掉了一样,已经看不出轮廓。他穿一身说不出颜色的深色套装,大翻领,里面套一件浆硬的白色衬衣,还打一条“漂亮”的暗色领带。透过那副双焦眼镜,他将整个房间扫视了一遍(他们在彩虹大酒店利特莱尔夫妇的房间里,德克代替阿莉亚和他们谈话),似乎是要确定一下自己是在哪里,这又意味着什么。德克对他很感兴趣。这是一个习惯了权威的人,在没有“权威”的地方,他像一面没有风吹动的旗帜一样,不知所措。利特莱尔太太说:“波纳比先生,可否拜托你告诉阿莉亚,我们——非常想念她?很担心她?办完事情后,希望她回到我们身边?回到家里来?”
德克心想,利特莱尔太太知道女婿死了。
好征兆。
德克告别利特莱尔夫妇之后,利特莱尔牧师加快脚步,在游廊里赶上了他,似乎要坦率地跟他说些什么。“波纳比先生,刚才你说你认识——不,不认识?——吉尔伯特?我知道,你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