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监狱工业 第一章 逮捕
友在第一乌克兰方面军?quot;
quot;不行!……您没有权利!quot;--反间谍机关的大尉和少校冲着上校叫喊起来。墙角里站着的随从参谋人员惊恐地缩成一团,好似害怕分担旅长那闻所未闻的轻率行为的责任(而政治工作人员已经准备提供旅长的材料了)。但这对于我来说已经足够了。我立即懂得,我是因为同我的一个中学同学通信而被捕的,并且明白了,我应当从哪几条线上预料危险性。
虽然,扎哈尔?格奥尔盖维奇?特拉夫金本可就此而止!但是没有!他继续清洗自己的良心,舒展自己的灵魂,他从桌子后面矍然起立(在此以前他从来没有迎着我站起来过!),穿过瘟疫带向我伸出手来(当我自由的时候,他从来没有向我伸出过手!),在华若寒蝉的随从人员们的恐怖目光下,他握着我的手,一向严峻的脸上露出暖意,无畏地、字字分明地说:
quot;祝您--幸福--大尉!quot;
我不仅已经不是大尉,而且已经是一个被揭穿了的人民敌人(因为在我们这里,任何一个被捕的人,从逮捕之时起,就算已经完全被揭穿了)。这么说,他是在向敌人祝福?……
玻璃在震颤。德国炮弹的爆炸在二百米远近的地方撕裂着大地。它引起这样的想法,如果是在较远的后方,在我们本国的土地上,在稳定的生活的保护罩下,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它只有在人人平等的死亡迫在眉梢的情况下才会发生。
这本书不是我自己生活的回忆录。因此,我不去叙述我那四不像的逮捕的极其有趣的细节。在那一夜,反间谍人员们对于按地图辨别方向(他们也从来没有查看过地图)已完全绝望,因而客气地把它交给了我,并请我向司机说明,怎样去集团军的反间谍机关。于是我把自己和他们带到了这个监狱。他们为了表示感谢,不是立即就把我关进牢房,而是关进了禁闭室。关于这个!临时用作禁闭室的德国农家的小贮藏室,倒不能不说几句。
它有一个人身材的长度,而宽度--三个人躺着就觉得挤,四个人--则要紧挨着了。我正好是第四个人。把我推进去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以后了。三个躺着的人在煤油灯光下从睡梦中向我皱起了眉头,挪开了一点地方。这样,在地面铺着的碎草上就有了我们八只冲着门的靴子和四件军大衣。他们睡着,我心里像烧着一团火。半天前找那个大尉当得愈自信,现时在这小屋地下挨挤就愈难受了。一两次,小伙子们由于腰睡麻木了而醒过来,于是我们就同时翻一个身。
到早晨,他们睡醒了,打打呵欠,伸伸懒腰,收起了腿,蜷缩到各个角落去,这时便开始互相结识。
quot;你是为了什么呀?quot;
在quot;死灭尔施quot;(反间谍机关)有毒的屋檐下,防人三分的浊气对我已有所熏染,于是我就憨直地故作惊讶:
quot;我一点不知道。难道那些坏蛋会告诉你吗?quot;
然而,我的同监难友--戴着黑色软盔的坦克手们却没有隐瞒。这是三颗诚实的心,三颗士兵的赤子之心--是我在战争年代里深深喜欢上了的一类人(我自己要复杂些和坏些)。他们三个人都是军官。他们的肩章也被恶狠狠地撕了下来,个别地方还露着线痕。在弄脏了的军服上,色浅的地方是拧下来的勋章的痕迹,脸上和手上深红色的疤痕是弹伤和烧伤的纪念。他们的营倒霉地开到了这个第四十八集团军反间谍机关quot;死灭尔施quot;驻扎的村子里。他们因前天的战斗身上弄得湿透了,昨天喝了酒,便从村后闯进洗澡房,他们发觉已有两个风骚姑娘到那里去洗澡。他们因喝醉了酒两腿不听使唤,所以姑娘们来得及披上一点衣服跑掉了。可是其中一个不是什么平平常常的女人,而是集团军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