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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空气,”在默不作声地走了二十分钟之后,邓肯开口说。
“这里就像鱼缸里挤满了一些快要死的蚂蚁一样。我们去坐一段地铁,你能行吗?”
她点点头。她想,走得越远越好。
他们在最近的那个铺着淡蓝色瓷砖的楼道走了下去;地铁里到处可以闻见湿毛衣和樟脑丸的气味。过不多久,他们又乘电梯来到地面上。
“我们坐有轨电车吧,”邓肯说。看来他对去什么地方心中完全有数,玛丽安对此真是求之不得。他带路。一切由他作主。
电车上没座位了,他们只好站着。玛丽安一只手拉住了金属杆,弯下身来朝窗外看去。站在她旁边的那个人头上戴着钉有金色大闪光片的绿橙相间的针织羊毛帽,活像个茶壶套,越过帽顶她看见车窗外边掠过一片她不熟悉的景象,起初是商店,接着是住房,后来过了一座桥,在这之后又经过好些住房。她不知道这究竟在城里的哪一部分。
邓肯伸手拉住了她头上方的绳子。电车渐渐停住了,他们挤到后门那里跳下了车。
“现在得走路了,”邓肯说。他拐到一条小路上。这里的房屋比玛丽安住的地区的要小一点,也比较新一点,但看来仍然是暗暗高高的。好些房子前面有带方形柱子的木门廊,漆已经发灰或者白里泛黄。草地上的雪比较干净。他们走过时,有个老头正用铲子在小路上铲雪。四周一片沉静,铲子那喀嚓喀嚓的声音听起来大得出奇。这里的猫出奇地多。玛丽安想,等春天雪融化了,这街上的气味一定怪难闻的:雪一化泥上露了出来;水仙花抽芽;受潮的木头和去年的树叶都在腐烂;猫冬天在雪地里到处挖洞排泄,自以为既干净又隐蔽,雪一化就糟糕了。那时老人们只好拿着铲子从灰色大门里走出来,吱吱咯咯地踩着草地,把污物掩埋起来。春季大扫除,这也带有一种目的感。
他们走到街对面,走下一个很陡的坡道。突然邓肯拔脚飞跑起来,他拖着玛丽安,就像拉着雪橇一样。
“别跑!”她嚷道,她声音那么大,自己也吃了一惊。“我跑不动!”她觉得在他们经过的地方,所有窗户里的窗帘都令人不安地晃动着,似乎每幢房子里都有人板着脸在观看。
“不!”邓肯回过头来朝她大叫道。一我们这是在逃啊!快点吧!”
她腋下有条线缝绷裂了。她似乎看到身上的红色连衣裙在空中破裂开来,一块块碎片就像羽毛似的落在她身后。他们。经跑下了人行道,在路当中朝着一个栅栏摇摇晃晃地滑过去,栅栏上有个黄黑格子的牌子,上面写着“危险”二字。她担心他们会穿过木栅栏,然后以一种慢动作从后面哪个看不见的边缘翻出去,就像电影里面汽车从悬崖上翻下那样,但邓肯在最后关头一拐弯从栅栏尽头绕了过去,他们来到了一条铺着煤渣的小道上,小道两边是高高的陡坡。前面很快就到山脚下的步行桥,邓肯收住了脚步,玛丽安脚下一滑,撞到了他身上。
她的肺痛得要命,由于呼吸急促,她只觉得头晕目眩。他们靠在步行桥一侧的水泥矮墙上,玛丽安双臂搁在墙的顶上喘气。她朝外望去,与她眼睛在同一水平线上的全是树木的顶部,纠缠在一起的树枝尖端已经变成淡淡的红色和黄色,枝头长满了叶芽。
“我们还没有到地方,”邓肯说。他拉拉她的胳膊说,“我们下去吧。”他领着她走到桥的尽头,桥的一侧有条人踩出来的小路,泥泞的路上全是些脚印。他们小心翼翼地爬了下去,侧着脚一步一步地走着,就像小孩学走楼梯一样。步行桥底下冰凌融化的水滴在他们身上。
他们来到下面的平地上,玛丽安问:“到了吗?”
“还没有,”邓肯说。他又离开桥朝前走。玛丽安只希望能找个地方坐一坐。
他们来到了把这个城市分割成几个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