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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蛋,嫩老随意,”她读道。“本店精制鲜嫩大香肠。”
她想到了猪和鸡。她连忙转眼去看“烤面包片”那一栏。她觉得喉咙里有什么在动,便合上了菜单。
“你要什么?”邓肯问。
“什么也不要,我一点也吃不下,”她说,“我一点东西也吃不下去。连楼子汁也不行。”事情终于发展到这一地步了。她的身体拒绝接受任何东西,圈子越来越小,终于缩成了一个小圆点,一切食物都被排除在外了……她看着菜单封面上的油迹,越发觉得自己可怜,几乎要呜咽起来。
“真的吗?哦,”邓肯立刻接过话头说,“那么可以把钱全用在我一人身上啦。”
女侍者再过来的时候,他点了一份火腿鸡蛋。东西一端上桌,他就当着她的面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没有同她打招呼,没有说半句话。她满心苦恼地望着他,看他用叉子把蛋扎破,里面的蛋黄流得盘子里到处都是,她把头掉转过去。她直觉得想要呕吐。
“嗯,”付过账后他们出门走到街上他说,“为这一切谢谢你。我得回去了,还有学期论文要写呢。”
玛丽安想到冷冰冰的公共汽车,里面满是汽油味和污浊的香烟味,又想到厨房水槽里那些碟子。搭公共汽车问题倒不大,只要汽车沿着公路一开动,轮胎沙拉沙拉地响起来,里面人会越来越多,也会渐渐暖和的。但是隐藏在那些脏碟子脏杯子中间的生活方式呢?太令人反感了。她不能回去。
“邓肯,”她说,“请别走。”
“怎么?还有事吗?”
“我不能回去。”
他朝她皱起眉头。“你指望我干什么呢?”他问。“你不该指望我做什么。我想缩回到自己的壳子里面去。目前我这点所谓的真实已经足够了。”
“并不需要你干什么,你能不能只是……”
“不,”他说,“我不想干什么。你不再是我解闷的方式,你太真实了。你心里有烦恼,想要找个人谈谈。这会惹得我为你担心啦什么的,我没有时间那么做。”
她低下头,看着他们站在积雪给踩得脏脏的人行道上的两双脚。“我真的没法回去。”
他越发注意地望着她。“你是要吐吗?”他问。“可别这样。”
她一言不发地站在他面前。她没有什么理由要他来陪她。没有理由,这样下去又有什么用?
“好吧,”他犹豫了一下开口说,“不过时间不能太长,好吗?”
她满心感激地点点头。
他们朝北走去。“你是知道的,我们不能到我的住所去,”他说。“他们会大惊小怪的。”
“我知道。”
“那么你说到哪里去?”他问。
她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根本没有什么好办法。她用手捂住耳朵。“我也不知道,”她的声音越来越高,有点歇斯底里了,“我不知道,说不定还是回去好……”
“哎,你这是怎么了,”他温和地说,“别这个样子。我们去散一会儿步吧。”
他把她捂在耳朵上的双手拉下来。瞩好吧,”她顺着他的意思说。
他们手牵手往前走去,邓肯拉着她的手一前一后地不住甩动。他方才吃早饭时还沉着脸,这会儿似乎莫名其妙地高兴起来。他们往坡上走,离湖滨越来越远。人行道上全是些星期六出门采购的身穿毛皮大衣的妇女,她们目标明确,一个个皱着眉头,眼睛冷冷地看着别人,像破冰船似的在雪泥里坚韧不拔地跋涉着,两手拿着购物袋帮助保持身体的平衡。玛丽安和邓肯尽量绕开她们,遇到直向他们冲过来的,就把手分开。街上汽车冒着烟驶过,溅起点点的泥水。灰暗的天空中掉下一片片的烟灰,厚厚湿湿的,就像雪花那样。
“我需要呼吸一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