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的腿;我说‘上’,你就轻轻地把我举上去,”
“是啦,阁下。”
做好这些事先准备,匹克威克就抓住墙顶,说了一声“上”,这话不折不扣地照办了,不过有些过头了。或许是匹克威克的身体如他脑袋般有弹性,又或维勒心中的轻轻一推完全超出了匹克威克的想像,总之,他帮忙的结果是一搡就把这位不朽的人物完全送过了墙,压坏了三棵醋栗和一棵玫瑰之后,终于直挺挺地落在下面的花圃里了。
“你没有使自己受了伤吧,我希望,阁下,”山姆看见他的主人这么神秘地消失在墙的那边,吃惊之余连忙用出声的耳语这样说。
“我当然没有使自己受了伤呵,山姆,”匹克威克在墙那边回答,“但是我想倒是你使我受了伤了。”
“对不起,阁下,”山姆说。
“没有关系,”匹克威克说,爬起身来。“不过划破了几块皮。走吧,不然我们要被人听见了。”
“再会了,阁下。”
“再会。”
山姆·维勒踩着偷偷摸摸的步子走了,把匹克威克一个人丢在园子里。
灯光不时从这座房子的这个或那个窗户里透出来,或者从楼梯口射出来,像是里面住的人们正准备睡觉去。匹克威克因为不想在时候没到之前太靠近那扇门,就蹲在一个墙角里等着。
这情景足以令许多人垂头丧气。然而匹克威克既不丧气,也不忧虑。他知道在基本上他存心是好的,而且他对于高尚的乔伯是绝对信任的。很沉闷,这是的确的;虽说不上阴惨;但是一位用脑筋的人总能够在沉思默想上好好利用时间的。匹克威克思索得打起瞌睡了。他突然被邻近的教堂的钟声惊醒了,钟声和谐地响着——是十一点半。
“是时候了,”匹克威克想,他小心翼翼地站起来,抬头看看房子。灯光已经没有了。百叶窗已经关上了——都上床了,他踮着脚尖走到门口,轻轻地敲一下。过了两三分钟并没有任何反应,他就稍微重了一点再敲一下,后来更重一点儿又来了一下。
他终于听见楼梯上有脚步声了,随后从钥匙孔里透出了蜡烛光。解链子拔门闩地大费了一番手脚,于是门慢慢地打开了。
门是向外开的:它越开越大,匹克威克先生就在它后面越退越远。他小心地伸出头来偷偷一看,使他吃惊的是并非是乔伯·特拉偷来开门,而是一个手里拿着蜡烛的女仆!匹克威克用那位可敬的传奇剧演员笨拙躺着在等待拿了乐器白铁箱的肩头滑稽家的时候所显出的神速,缩回了头。
“一定是猫,莎拉,”女仆对房子里面的什么人说。“嘶,嘶,嘶——咪,咪,咪。”
这里并没有猫,又怎能凭空骗出一头来,女仆就慢慢关了门,重新闩好;丢下匹克威克笔直地贴在墙上。
“这就奇怪啊,”匹克威克想。“我想他们今天是睡得比平常晚吧。可他们好选不选,偏选中今天,真倒霉,不幸极了。”匹克威克这样想着,又小心地回到他先前躲着的墙角里,以便到他认为安全的时候再去做暗号。
他在这里还没有等上五分钟,先是电光一闪,接着是噼呖的一声雷从远处夹杂着可怕的轰隆轰隆和轧啦轧啦的声音滚过去了——然后又是闪电,比第一次更亮,又是一声雷。比第一次更响;接着雨来了,又凶险又猛烈,几乎要冲掉它这一切。
匹克威克知道打雷时在树木下站是很危险的。他右边正是一棵树,左边也是一棵树,前面一棵,后面又是一棵,假使他留在这里,也许要成了偶然事件的牺牲;假使他在园子中央露了面的话,那么他就会给人家扭送至警察局里;他试着爬了一两次墙,可这次没有可垫脚的,他挣扎的结果只是使膝头和股骨添了许多非常令人不快的磨擦的伤痕而已,搞得浑身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