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有一位老太太老是有约摸一半不十分情愿的牌要赎,这使得大家都笑,每回都如此;而这位老太太因为要赎牌显得不高兴的时候,他们就笑得更加厉害;此时老太太的脸色渐渐开朗了起来,而终于笑得比谁的声音都大。还有,当老处女姑母摸到“结婚”的时候,年轻的小姐们又笑了,老处女姑母好像要发脾气,但是,在桌子底下有特普曼先生的手在捏她,于是她的脸色也渐渐开朗起来,显出心中有数的样子,好像觉得实际上结婚并不像有些人所想像的那么渺茫;因此,大家又都笑了,尤其是华德尔老先生,他开起玩笑来是跟陶气的小孩子一样津津有味。至于史拿格拉斯先生呢,他只是一个劲向他的搭档的耳朵里低声诉说诗意的感情,这使一位老绅士诙谐起来,恶作剧地提出人生的搭档与打牌的搭档的问题,因而引出老华德尔的一番妙论,附带各种各样的霎眼睛和格格地笑,使得大家都非常快乐,尤其是那位老绅士的太太。文克尔先生说了些乡村里都不知道而城市里都知道的笑话;大家听了都由衷地笑起来,并且说非常妙,所以文克尔先生觉得很光荣。仁慈的牧师愉快地旁观着;因为围绕着桌子的那些快乐的脸孔使这位老年人也觉得快乐了;而且虽然这种快乐有点儿喧哗,然而那是发自内心而不是发自口头上的:这无论如何还是正当的欢乐。
夜晚在这些活泼的娱乐中迅速地滑过去;这一顿最是非常而实惠的晚餐吃完以后,大家围着火炉组成一个小小的社交圈子的时候,匹克威克先生觉得他一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幸福感,也从来没有这样地只想爱惜和充分受用这种瞬息即逝的光阴。
“哪,”好客的主人说,——他在老太太的安乐椅旁边庄严的坐下,把她的手紧紧地抓在手里——“这就是我所欢喜的——我一生之中最幸福的一些时刻,都是在这古旧的火炉旁边消磨的:我如此的依恋这个炉子,所以我每天晚上都在这里生起旺旺的火,除非到了热得实在受不住的时候。我的可怜的老母亲,在她是一个女孩子的时候,常常搬一张小板凳坐在这火炉前面——不是吗,母亲?——”
因为突然想到许多年前的幸福和过去的时代而自动涌进老太太眼睛里的泪水,在她带着忧郁的微笑点点头的时候,从她的脸上偷偷的滚落下来。
“请求对我谈到这个古老的地方一定要给于谅解,匹克威克先生,”主人在短时间的停顿之后重新说——“因为我爱它很深,胜过了其他的地方——古老的房屋和田地在我就像是活的朋友:我们的绕着长春藤的小小的教堂也是如此,——关于这长春藤,顺便说起,那边我们的那位杰出的朋友曾经做过一首诗,那时他初到我们这里来。史拿格拉斯先生,你的杯子里还有吗?”
“满满的,谢谢,”那位绅士回答,他那诗人的好奇心已被主人的话深深地震撼了。“对不起,你刚才讲到关于长春藤的诗。”
“这你要问对面我们那位朋友,”主人的心里很清楚的说:把头一点,指着那位牧师。
“我很希望你把它念一念,你不见怪吧?”史拿格拉斯先生说。
“啊,真的,”牧师回答,“那是一桩小极了的事,的的确确;我胡诌了这首诗的唯一的托辞,就是,那时我是个青年人。既然你要听,那我就把它念一念吧。”
回答当然是一阵要听的喃喃声;于是这位老绅士开始了,靠着他妻子的许多提示,背诵了那些诗句。“我管它们叫,”他说
常绿的长春
啊,美丽的植物呀常绿的长春,
他蔓延在古老的废墟之上!
他的三餐是精美的馐珍,
虽然他的墓穴是寂寞而凄凉。
墙必须倒,石也将颓,
才合于他的美丽的奇想:
而光阴锤炼的霉烂尘灰,
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