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狼藉
格似乎来自天性。他以异常的正义感,独立于“利害”的世间。在庸俗大名看来,有时三成只是个“狂人”。关于三成高雅美丽的缺点,左近这样向本人指出:
“主公对人的期待似乎过大。主公认为,武家应当这样;大名应当这样;蒙恩者应当这样。主公期待的目标很严格,存在头脑里‘做人应当如此’的理想形象,轮廓清晰。主公如此严以律己,卓越完善得已成为异常的人,进而以这张网要将别人也套进去。对于讨厌这张网、想逃出这张网的人,主公便如犬吠一般激烈攻击之。”
“那又当如何?”
三成只对左近态度温和,露笑脸。
“不好。”
左近回答。他极喜欢三成那绚烂的缺点和优点。但在收揽人心方面,又是如何?
“左近,这或许是我的缺点,但倘无我这样的弹劾者,丰臣家的天下将会如何?随着太合殂谢,岂不全部被家康盗走了?”
却说家康。他在丰臣的大名中,除了三成,就是唯一的“正义的扞卫者”了。当然,他这是彻头彻尾的表演技巧,并非本色。正因为如此,他的“正义”演技出类拔萃。
惊马夜里闹腾的翌日,病中的秀吉得知其事,询问侍医曲直濑法印:
“昨夜城下发生了何事?”
法印自自然然回答:
“大概是吵架吧?”
“不,不。你骗不了我!”秀吉摇头,不依不饶地追究着。他的肉体越衰弱,其卓越的直感反倒更敏锐。他下令:
“喊奉行!”
增田长盛恰巧值班,被喊来了。受到病人的严厉追问。长盛的优点是生性胆小,直率诚实,先是语无伦次,费好大劲糊弄道:
“是大名的吵架。”
“吵架?”
秀吉明白了。丰臣家的大名团队是在相互冲突中冲出了战国风云,性格鲁莽,倘发生了不如意之事,甚至在殿上就厮打起来。这点秀吉是知道的。倘仅止于此,倒还可以。秀吉知道,大名团队里还存在结党互斗事件。
“这可太伤脑筋了。我死后,都忘了秀赖的事,只顾结党争斗,最后也许会招致天下骚乱。”
秀吉思量片刻,说道:
“酒是好东西。”
他想在殿上大摆酒宴,以融合相互关系。
“仁右卫门(增田长盛),你这样传达下去,明天,就明天,凡在伏见当班的大名,全部集中到殿上,我设宴款待。我要在酒席上传达我的隐忧。互相交流一下友好相处的方法。”
雷厉风行,酒宴会务组成立了。选出的主管人,除了中村式部少辅一氏、生驹赞岐守亲正、山内对马守一丰三位大名,还有担任秀吉“御伽众”的三位僧侣。
石田家也接到了通知。偏巧三成感冒卧床。决定该日由左近任代理人,前往陪席,默坐于檐廊。
(可以看一场热闹。)
左近乐于担任这陪席的角色。该日,左近穿着崭新的无袖礼服,身佩“大和锻造”流派的当麻有俊打造的短刀,让随行武士拿着备前长船兼光打造的腰刀,迈着特色慢步,走出了石田丸的大门。左近出身大和,坚信大和锻造的短刀十分锋利。今天为防万一事态,特意佩带偏长的当麻有俊短刀。他心想:“或恐必须杀人。”
人,当然是指家康。有家康在,就会发生全面的骚乱。左近思考着,根据时间地点,趁酒席之乱,奔上前去,刀落处将家康挥为两段。然后,自己若当场切腹,就可安定事态。一向悠然自得的左近,能轻而易举地腹隐如此机谋。
一入宴席,左近和宴会接待负责人、年禄十七万五千石的骏府城主、中村式部少辅一氏稍事寒暄。因是陪席的身分,他静悄悄坐在北侧檐廊外边。须臾,大名们吵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