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就得屠杀千百万人。但是他表达不出来,每当需要的时候总是找不到词儿。结果他只好坐着,瞪眼看着,直到罗施曼把话讲完。
沉默了几秒钟后,密勒问道:“你曾经听说过一个叫做陶伯的人吗?”
“谁?”
“所罗门·陶伯。他也是一个德国人,一个德国犹太人。他从始至终都在里加。”
罗施曼耸了耸肩:“时间过去太久了,我记不得他。他是谁?”
“坐下来,”密勒说,“这段时间里你就老实坐着。”
罗施曼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坐回扶手椅里。由于他越发相信密勒不会开枪,心里就一个劲地只管盘算如何能在密勒出去之前把他逮住的问题,哪里顾得上一个微不足道的,死去多年的犹太人呢。
“去年十一月二十二日,陶伯死在汉堡,他开煤气自杀了。你在听吗?”
“是的,如果我必须听的话。”
“他留下了一本日记。这是他的经历的一份记录,他碰到了些什么事,你和其他人在里加和在别处对他干了些什么,但主要是在里加。他活下来了,回到了汉堡,他活了十八年,直到他确信你还活着并且再也不会被审判了。我拿到他的日记,它是我今天到这里来找你这个换了新名字的人的起因。”
“一个死人的日记是不能作为凭证的。”罗施曼咆哮说。
“在法庭上是不能,但对我已经足够了。”
“你真是为了一个死去的犹太人的日记才上这儿来找我的吗?”
“不是,一点也不是。这里有一页日记我要你念一念。”
密勒翻到日记的某一页,把它推到罗施曼的膝前,“拿起来,”他命令道,“高声念。”
罗施曼打开纸页开始念起来。那是陶伯叙述罗施曼杀害一个佩带着橡树叶骑士十字勋章的无名德国陆军军官的一段。
罗施曼读完了这一段,抬头望着。“那又怎么样呢?”他说,感到莫名其妙,“这个人打我。他不服从命令。我有权扣留那条船把犯人运回来。”
密勒把一张照片扔到罗施曼的膝上:“这是你杀死的那个人吗?”
罗施曼看看照片,耸了耸肩:“我怎么知道呢?已经过去二十年了。”
“克力”一声,密勒用拇指扳下了保险,把枪对准了罗施曼的脸:“是不是这个人?”
罗施曼又看了看照片,“是的,就是这个人,那又怎么样呢?”
“他是我的父亲。”密勒说。
就象拔掉了塞子似的,罗施曼脸上的血色一下子全跑光了。他张大了嘴,他的目光落在离他的脸只有二呎远的枪身和紧握着它的那只手上。
“噢,天哪!”他低声说,“你根本不是为了犹太人到这里来的。”
“不是的,我为他们感到难过,但不是那种难过。”
“可是从那本日记里,你怎么知道,你怎么可能知道那个人就是你的父亲呢?我根本不知道他的姓名,写日记的这个犹太人也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的呢?”
“我的父亲于一九四四年十月十一日在奥斯特兰被杀害,”密勒说,“二十年来这是我所知道的全部情况。后来我读到了日记,同一个日子,同一个地点,两个人有着同样的军阶。最主要的是两个人都佩戴着橡树叶骑士十字勋章这种给战场上的勇士的最高奖赏。并没有授给很多人这样的奖赏;授给陆军上尉的就更只有极少数几个。两个相同军阶的军官在同一天死在同一个地点,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罗施曼知道他所面对的这个人是任何雄辩也说服不了的。他好象中了邪似地盯住手枪:“你要杀死我。你千万别那样干,别那样冷酷无情。你可别那么干,我求求你,密勒,我不想死。”
密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