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角
门的另一边,把两个合页都撬掉,将门拆了下来,放在前边的花园里。又将堆在里边的椅子、桌子一件一件地拿出来。门厅里空了。他走进门厅,喊道:“拉金先生?”从后边传来破碎声,另一个执行人从厨房那边进来了。
两个人在楼下搜寻着。街上的人们鸦雀无声。楼上卧室的窗前,出现了一张惨白的脸。人群看到了。
“他在楼上!”人群里三四个人喊道,就像猎人发现了狐狸一样。他们只是想帮帮忙。一个执行人从前门探出头来向上看,汉雷向楼上卧室点头示意,两个人爬上狭窄的楼梯。窗上的脸不见了。没有听到扭打的声音。不一会,他们就下来了,前边的人怀中抱着那个虚弱的老头。他走到雨濛濛的外面,站在那里不知如何办是好。退休会的工作人员急忙拿着一条干毛毯走过来,那个执行人把老头放下,让他站着,将毯子裹在他身上。老头看起来饿得一点劲也没有了,并且有些头晕,但更主要的是怕得要命。汉雷当机立断,他转向自己的车,抬手让司机开过来。市政厅可以在以后把老头送到老人之家去,但现在得好好让他吃顿早饭和喝杯热茶。
“把他放到车后边。”他对那位执行人说。老人被放到温暖的后座上后,汉雷也钻了进去,坐在旁边。
“走吧,”汉雷对司机说,“过去半英里的地方有个小饭馆,在第二个胡同的左边。咱们上那儿去。”
车倒了一下,穿过路障和注目的人群。这时,汉雷看了一眼这位非同一般的客人。他穿着肥大的脏裤子和一件薄上衣,里面是一件没有扣扣儿的衬衣。像常言说的那样,好像好几辈子都没有收拾自己似的,显得面色憔悴、形容枯槁。他一声不吭地盯着前座靠背,虽然汉雷盯着他,他也不抬眼皮看一眼。
“早晚要这样的,”汉雷温和地说,“这前前后后你都知道。”
汉雷身材魁梧、力大过人,在碰到码头上那些不三不四的捣蛋鬼时,只要他高兴的话,三拳两脚就会把他们都打下水去。而且,他的长相和两次被打折的鼻子,使他显得很凶。但实际上,他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老头慢慢地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但什么也没说。
“我是指搬迁的事,”汉雷说,“会把你安置在一个很好的地方的,冬天暖和,吃的也好。你看到就知道了。”
车停在小饭馆旁边。汉雷下了车,转向司机说:“把他带进去。”
在温暖的、热气腾腾的小饭馆里,汉雷朝角落的一张空桌子点了点头。司机陪着老头走到角落里,让他靠墙坐下来。老头什么也没有说,既不说谢谢,也不拒绝。汉雷看着柜台后墙上的牌子。老板用湿抹布擦了擦手,用探询的眼光看着他。
“两份鸡蛋、熏猪肉、西红柿、香肠和土豆片,”汉雷说,“角上那个老头。但先上一大杯茶。”他把两英镑的票子放在柜台上,说:“一会儿回来给我找钱。”
司机从角落里来到柜台前。
“待在那儿看着他,”汉雷说,“我自己开车。”
司机想道:今天真是好运气,先是待在温暖的车里,现在又在温暖的饭馆里,真是喝杯茶抽支烟的好机会。
“我非得跟他坐在一起吗?”他问,“他身上有一股味儿。”
“看着他。”汉雷重复了一句。他自己开车回到梅友路的工地上。
工地上的人一点时间也没有浪费,他们早就准备好了。承包商的工人们从房子里进进出出,把东西都搬出来堆在路边。雨下大了。房管局局长撑起了雨伞,在那里看着干活。停车场里,两辆胶轮机械铲正在等着,准备从房后开始破土,铲平后院和小厕所。在机械铲的后边是一排翻斗车,一共11辆,准备运走房子的砖瓦碎石。水管、电、煤气在一个月以前就切断了,所以,房内又潮又脏。那里从来没有下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