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就是准备扮演这种最讨厌的角色来激怒A先生。
他坐在二号椅,我坐的是五号,也就是说我们坐在桌子的同一端,而且互相正对面,彼此可以看见对方的眼睛。我比他高出一个头,也比他壮硕得多。看外表,谁都以为我顶多20岁出头,怎么也猜不到我已经年过30,在纽约还有妻子和三个孩子。我相信在A先生的眼里,我也只不过是一个正在堕落中的傻傻乎乎的赌棍,一个势单力薄、软弱可欺的角色。衡量了两个人的实力后,完全可以肯定我在体力上占有优势,棘手的是他可能在维加斯有后台。
在纸牌赌档,我和佐顿一样几乎全把赌注押在庄家的位置上。现在要和A先生唱对台戏了,所以每当他拿到牌架时,我就改把赌注押在了赌客的位置上,而且得到了赌客的两张牌后,就故意拖延时间,慢悠悠地把牌挤开看过后,很久都不把它翻开。这下子把A先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他虽然刚才赢了几盘,但这一局的前途未卜,于是心急火燎地催我:“小子,动作快点!”
他越急我越不把牌翻开,还若无其事地望着他。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有心,我的目光和坐在桌子另一端的佐顿的眼光相遇了,他与A先生同样押的是庄家注,他瞅着我,心领神会地微笑着,我便放心地把这场恶作剧继续玩下去,要多慢就有多慢地又把牌挤开来自己看。
雇员友好地对我微笑着说:“M先生,您拖慢了赌博的速度,赌档会亏本的。其实不管您用力挤这两张牌有多久,都改变不了它们的点数的。”
“那倒是真的。”我一边说一边装成输家的样子把牌猛然翻开,他看见我的牌时傻了眼——两张不可战胜的自然九!
A先生忍无可忍,破口大骂:“操他娘!”
“难道我翻牌的速度还不够快吗?”我很有礼貌地问。
他用仇恨的目光瞪了我一眼,推了推自己的钱,还不知道我这是在捉弄他。我朝桌子的另一端瞧了瞧,看到了与A先生押相同位置而输了钱的佐顿正在冲着我开心地笑着。以后的足足一个小时里,我都在存心为难A先生。
我看得出来A先生在赌场并非等闲之辈,云梯警卫几次发现他作弊时都装聋作哑。这一档口的所有雇员对他也都是毕恭毕敬的,何况这家伙下的赌注不是500就是1000美元,而我多数只下可怜兮兮的20美元,所以万一有什么麻烦的话,赌场肯定会拿我来开刀的。
我尽量赌得循规蹈矩,即使那家伙骂我也不生气,不动武,对雇员向我提出的要求全立刻照办,力求让人们觉得A先生气得七窍生烟是他的本质恶劣,自作自受,而作为赌场的客人,我这种安分守己的赌客是应该受到保护的。如果赌场在A先生干了鲁莽之事后还公然站在他那边,就不但是羞辱了我,更是赌场的耻辱,只会使赌场丢脸,贻笑大方。
我发觉对面的云梯警卫拿起了安装在云梯上的电话,打了两次。我只顾着望他,在A先生拿到牌架时,错过了下赌注的机会,就干脆暂时僵旗息鼓,靠在椅子上休息一会儿。纸牌赌档的椅子昂贵、舒适,坐在上面12个小时也不会觉得累,有许多人就这么干过。
A先生控制牌架而我没有参赌,使原先剑拔弩张的气氛松弛了下来,他们还以为我谨慎行事或是胆小如鼠呢。
牌架在运行中,我注意到有两个衣冠楚楚的彪形大汉从入口处走了进来,径直去到赌档老板的面前,跟他嘀嘀咕咕了一会儿,可能知道这里的紧张局面已经告一段落吧,他们那轻松的欢声笑语不时飘入我的耳中。
又轮到A先生掌握牌架了,我在赌客的位置上押下了20美元的赌注,使我大失所望的是雇员没有把分给赌客的那两张牌发给我,而是递给了桌子另一端靠近佐顿的一个新加入的赌客——他就是我第一次看见的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