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然九赢了A先生的七,A先生恶狠狠地怒视着她,恨不得一口把她的好运气给吞掉,偏偏这女子的举止无可挑剔,他找不到借口骂她以泄愤。
戴安妮一直小心翼翼地保持着中立,摆出一副与己无关,机械地履行职责的样子,但是A先生在他那1000美元的赌注再次被她的自然九吃掉后,就再也按捺不住了,一面以拳捶打桌面,一面愤恨地瞪着她破口大骂:“臭婊子!”掌管赌档的雇员坐得笔直,面不改色,云梯警卫向前靠了靠,像耶和华把头探出天外那样观望着,赌桌旁的气氛开始紧张起来。
我不动声色地留意着戴安妮,只见她脸部的肌肉抽动了一下,佐顿则依然置身事外,仿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顾着自己在堆钱。A先生站起来走到赌档老板跟前低声嘀咕了几句,然后转身穿过深灰色的入口处,朝着走廊那头自己的房间走去。赌档老板走过来和戴安妮小声地谈了一会儿,之后她也离开赌桌往走廊那头走去,不难估计,A先生是把戴安妮召去满足他的兽欲了,也以便因此而改变他的手气。
赌桌前面的真假赌客都在趁着准备新牌的这段空隙时间抓紧休息一下,伸伸腿挺挺腰。雇员们需要足足花五分钟才能把新的牌架搞好,我乘机走到轮盘赌档那里去碰碰运气。到我回来的时候,牌架已经在再次运行中,佐顿仍坐在原来的座位上,赌桌旁多了另外两个男的假赌客。
牌架在桌上转了三圈后,正在切牌之际,戴安妮回来了,她的模样变得很可怕:嘴巴下陷,那张脸看起来就像快要散架似的,尽管她已经精心地重新化过妆,还是掩饰不了。她坐在我和一名雇员之间,他也察觉到了她的状况,于是低头悄声问她:“戴安妮,你没事吧?”——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她的名字。她点点头。我把牌架传给她,只见她的手从架子上取牌时瑟瑟发抖,整个脸部都充满了被凌辱后的痛苦,还低垂着头以免让人家看见满眼的泪水。很显然是因为A先生认为刚才她的手气好使自己倒了霉,所以特意把她召到房间去,将输钱的怨恨残忍地发泄在她的身上。我想不出一句安慰她的话。雇员向老板做了个轻微的手势,他走过来,碰了碰戴安妮的手臂。她默默地站起来,离开了赌桌,坐在围栏旁边的椅子上。她的旁边靠着一位女的假赌客,另一个男的假赌客上来代替她的位置。
牌架由赌客到庄家,再由庄家到赌客,周而复始,又到了切牌。我试图更换押注,正好赶上了这一节奏。与此同时,A先生也回到了桌边,坐在了他原来的座位上——那里留有表示他还要回来坐的钱、烟和打火机。一眼就看得出来他洗了澡,梳过头,甚至还刮了脸,像变了个人似的,神采奕奕,面目也没有先前那么可憎了。他身上换了新的衬衫、裤子,原先那股邪气也消失了很多。虽然他无论怎么改头换面都没办法使自己放松下来,那种神经质的紧张情绪依然如旧,但是他至少不再像连环图画中的凶神那样盘踞在座位上了。
他坐下来后,一看见戴安妮倚在围栏旁,眼睛马上就发亮了,还冲着她示威似地恶毒地狞笑着,戴安妮掉过头去装着看不见。
不知道他在房间里的暴行达到了多么可怕的程度,或者还究竟做了些什么,反正不仅给他添了点幽默感,还居然让他得到了好运气——他押赌客的注经常赢!而我和佐顿这些正人君子的情况可就惨不忍睹了,输得一塌糊涂!这下子激怒了我,或者说使我更加同情可怜的戴安妮,于是我决定要和A先生决一雌雄,不破坏他的好运气誓不罢休!
在赌博中,有一类赌客无论和谁一起赌都让人觉得愉快,还有一类赌客却是和所有的人赌都令人生厌。在纸牌赌档中最讨人厌的赌客就是那种不管是押赌客的还是押庄家的注,拿到头两张牌时总是慢吞吞地把牌挤开自己看后,又紧紧地捂住久久不肯翻开,让全桌人都等得不耐烦的家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