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日常所接触的事物只有极少部分是有价值的、真实的。”这是他母亲常讲的一句话。曼弗拉第也讲过类似意在忠告的话。但是诺勒以为,母亲的看法是错的。它不同于曼弗拉第的忠告。海因列希是他所处时代的恶魔,同时,也是受害者。他在柏林沦陷之际写下的那封表现极大痛苦的信恰恰证实了这一点。他渴望赎罪的作法本身也证实了这一点。因此,作为海因列希的儿子,诺勒无论如何也要设法证实这一点。
诺勒想起德国移民总署。想起了那位随员提到的那三、四户控制着整个德国人居住区的人家。对!他们正是他找到泰波尔一家的关键。就从他们之中的一家找起,那里的人肯定知道冯·泰波尔一家人的下落。
一张很大的餐桌前坐落一个体态臃肿的老人。他下领宽厚,银灰色的头发剪成短短的容克型。此时他正抬头看着一位干扰他进餐的年轻人。显然,这位老人正在那儿独自吃饭呢,因为旁边没有为家人或者客人准备的座位。这看来有些蹊跷,来人开门进来时明明听到房间里有许多人讲话。那是家里人正和客人们谈话。不过,他们谁也没有用餐。
“我们又搞到克罗森儿子的一些情况,格雷夫先生。”来人走近老人的座位报告说。“他以前往库腊索岛打过电话,这您是知道的。今天下午他又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打给那位克拉拉小姐;另一个打给纽约的一个男人俱乐部。”
“吧。克拉拉兄妹会扮演好他们的角色的,”格雷夫举着餐叉满意地说。他一笑,眼睛四周的松皮立刻挤到一块儿去了。“你说,纽约的什么俱乐部?”
“叫纽约田径俱乐部,是个……”
“知道了。那是个阔老的团体。他打电话找谁?”
“只要了俱乐部,没说具体人。我们在纽约的人正在设法查询。”
老头放下餐叉,用和缓而又略带嘲弄的口吻说:“纽约那边的人做事慢慢腾腾,你们也磨磨蹭蹭。”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这还不明白?如果俱乐部成员中能找到赫克洛夫特这个名字,就证明克罗森的儿子食言了。说明他已把日内瓦的秘密泄露给了赫克洛夫特。这是很危险的。赫克洛夫特虽然已近暮年,但健康状况尚好。我们谁都明了,继续让他活在世上会坏了我们的大事。”格雷夫转过累赘的大脑袋注视着来人,又说:“那个装有照片的信封已经送到塞津布拉,没什么可说的,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必须让赫克洛夫特的儿子知道。马上给鸩鸟发报,通知他,他在里约热内卢的同事并不可靠。电报用‘鹰’的代号发出,把我的意图转告他。因此,我们现在还有另一件事要做,那就是除掉那个爱管闲事儿的老头。理查德·赫克洛夫特必须除掉!鸩鸟一定也会这样要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