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改成8,1变成9,2改成0。有的数字,那个弯儿还在,这儿就添了一道线,后面又加个圈儿,1945年6月至7月间来巴西的儿童,档案里的出生年月都改了。他们之中竟然没有一个出生在1938年以前。
这个计策真可谓煞费否心。这条妙计目的在于从根本上中断追查,而这种做法又不至于引起怀疑。这些数字都是三十多年前那些不知名的移民用工作人员忠实地、匆匆忙忙地,记录下来的,是从那些绝大部分早已被篡改了的材料上抄录下来的。由于无法核实哪些是伪造的,因而也无法进一步行定或者否定它的正确性。当然,这里不会有任何材料与冯·泰波尔家的情况相符。哎呀!他突然悟到这是个骗局!
他掏出打火机。借着它的火光可以看清某些肉眼可以察觉到的微小改动。
“先生。这是不许可的。”翻译苛刻地大声命令。“这些旧纸很容易点燃,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诺勒明白了,这个房间之所以不装窗户,光线又这么暗的奥妙所在。他边熄火边说:“我敢打赌不会着火的。”接着,他把话题一转说:“那么这些材料一定也不允许拿出房间啰。”
“是的,先生。”
“这儿四周没有其它照明灯,你们也不预备手电筒是不是?”
“先生,”翻译打断了诺勒的话,声音里带着礼貌,甚至谦恭。“我们陪了您整整三个小时,并且尽量和您配合了。但是,我相信您也知道,我们还有其它事情需要处理。所以,如果您查完了的话……”
“早在我动手查阅之前,您就断定会有这样的结果吧?”诺勒不等翻译说完就插了话,“那好吧。我查完了。”
下午,诺勒在明媚的阳光下漫步,极力想理顺那搅成一团乱麻的事情的头绪。柔和的海风沃挨着他的面颊,消除了他因受挫折而积郁在心头的怒气。他一边在白色人行道上信步走着,一边眺望瓜纳巴拉海湾洁净的细沙滩。他不时地停靠在路边的栏杆上,瞧着青年们嬉戏。那是些肤色黝黑、漂亮异常的人。他们是优雅和傲慢的统一体。那金色的、油浸般的躯体使人感到这些人是那么可爱。那些人体的形成是那么平常,却又那么完美。其完美程度简直达到了可以掩盖所有联疵的程度。但是,这儿的景色有什么特点呢?莫名其妙,今天下午瓜纳巴拉海湾没有一点特色。
他走过下榻的旅馆前的那段海滩,抬起头望着旅馆的窗户,试图分辨出哪个是自己房间的窗口。有一阵儿他自以为找到了;过了一阵儿,又发觉搞错了。因为他看到那个窗户里映出两个人影。
他跟到栏杆边,点燃了一支香烟。打火机的光亮使他想起了那些有三十年历史的经过人们精心篡改了的档案。难道这些改动是专为对付他的吗?这些年来,是不是还有其他人也在寻找冯·泰波尔一家呢?无论结果如何,他必须另辟一条寻找泰波尔一家的新途径。
诺勒这时想起了纽约那位巴西领事馆随员提到过的德国移民署。记得那人还提到了三、四位德国移民界的伸裁人。这些人理所当然知道那些需要倍加严守的秘密。每天都有人隐瞒身分……“一个陌生人去里约热内卢寻找某些已失踪的德国人的下落,这简直如履薄冰”。他记起了那个随员的忠告,还想起他说过的“德国人的另一副面孔”,他们之间都是相互保护的之类的话。
诺勒想到一个避开危险的办法。这个办法就蕴含在他向移民署的解释之中。他曾告诉移民署,由于他经常旅行,交际甚广,有人得知他要去巴西,特请他帮忙寻找泰波尔一家。这个理由是合情合理的。本应有人来做这种讲究信用的工作。担任这种工作的通常是律师、银行家或者某些威信很高、行为无可指摘的人。无需深入分析;诺勒清楚地知道,他只要说出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来作为他寻找这家人的解释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