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阿雷格里港旅馆的服务员站在服务台后面,从公文夹里抽出了诺勒的定单,定单卡后面订着一个黄色小信封,他撕下信封,交给了诺勒。
“这封信是今晚七点半多一点到的,先生。”
诺勒在里约热内卢没有熟人,在纽约时也未曾把自己的去向告诉任何人。他撕开信封,抽出了信件。信是桑姆·布诺凡托拉寄来的,要他见信后无论时间早晚,立即回个电话。
诺勒看了看表,已近午夜了。他登过记,尽量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跟服务员说着话,满脑子里想的却是桑姆。
“现在给库腊索岛挂电话会不会有什么不便?”诺勒问道。
服务员听到这话有些不高兴:“先生,我们的话务员是决不会嫌麻烦的。至于库腊索那边,我可不敢打保票。”
不管困难出现在哪一头,凌晨一点十五分他就在电话里听到了布诺凡托拉刺耳的声音。
“诺勒,我想你一定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不止一次。有什么事吗?”
“你的代理人把我的电话号码给了纽约的这个警察,麦尔斯中校。他是个侦探。他当时很恼火,说你即使是离开此城也应当通知警方,何况出国呢。”
真该死!他把这回事忘记了。现在,他懂得了那些命令是何等至关紧要。马钱子碱是冲着他来的!警方是否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呢?
“桑姆,你是怎么跟他说的?”
“我也很恼火;对付这些火气十足的警察唯一的方法就是针锋相对。我告诉他你为华盛顿可能有兴趣建立的设施到附近岛上勘察去了,在距离巴拿马运河区不远的北部。反正怎么说都不错,没人会讲出你的去向。”
“他相信了吗?”
“很难说,他想叫你给他打电话。不过我给你争取了时间。我告诉他,你当天下午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估计在三、四天内不会听到你的消息,而且又不能跟你联系。他象个被宰的公牛一样吼了起来。”
“他说了些什么?”诺勒问。
“他还能说什么呢?在他看来,我们都是白痴,是蠢材。我没有回敬他,他给你留下两个电话号码,找笔记一下吧。”
“说吧。”
诺勒记下了港口警察局和麦尔所家的电话号码。他对布诺凡托拉道谢并告诉他他打算下星期与麦尔斯联系。
在等接通库腊索岛电话这段没完没了的时间里,诺勒打开行伞。他在窗前一把竹背椅上坐了下来,眺望窗外夜光下的白色海滩,幽暗的海水接连着沙滩,水面上倒映着一勾明月。窗户下面,是一条紧傍海边小路的僻静的街道,路面用黑白两色石块镶嵌出一条条平行线。这一切使人联想到高帕喀巴那,瓜纳巴拉的金色海滨。月光下的海滨风光使诺勒感到空寂和荒凉。虽然景色是美好的,甚至可以说是完美无瑕的,可诺勒却想:如果让他来设计这里的街道,他会使它更富有特色。接着,他的目光落在玻璃上,现在,除了思考、休息以及希望能睡上一觉外几乎没什么事可做。几个星期以来,入睡已经是个难题了。现在失眠对他来说就更严重了,这是因为他知道了过去不曾意识到的事情:有人企图谋杀他。
这使他产生了一种奇特的感觉:他不能相信有人要杀害他。然而,事实上有人确实做出了这个决定,下达了这个命令。这究竟为什么?是因为自己做了些什么吗?还是由于日内瓦派或是那个密约呢?
“我们做的可是数亿美元的大交易啊。”曼弗拉第的这句话显然是个忠告,而决不仅仅是说说而已。事情既然已经外传,那就很难断定传了多远,哪些人参与了这件事;也许那些被触怒的素不相识的人在竭尽全力阻止日内瓦这笔巨款的支出?并把此案提交国际法庭。诺勒想,这是目前唯一可能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