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个上了年纪的巴西驻纽约领事馆的随员,身子靠在椅背上说:“赫克洛夫持先生,我要是没有理解错的话,你来访的目的是想探听一户人家的下落,对吗?可是你又不肯把它的姓氏告诉我们。你说这户人家是在四十年代中就迁徒到巴西去的。而且,据你最近的了解,这家人在若干年前却又失踪丁。你的话总的来说就是这个意思吧?”
诺勒看着这位随员脸上沉思的表情,醒悟过来了,他意识到,他找这个领事馆大概又干了一件蠢事。不过除此又没有别的途径。在他抵达巴西以前,他是不能披露泰波尔这个姓氏的,他不能把这个姓氏过早地张扬出去,否则某些人将会给他已经够艰巨的寻找泰波尔的任务再添几分困难。想到这里,他微笑了一下,说道:“我不完全是那个意思,我只是问要找这一户人家应当怎么个找法为妥。我倒不是说我本人想找它。”
“那么你刚才向我提的是个假想的问题啰?先生是位记者吗?”
赫克洛夫特在捉摸这位中级外交人员问话的用意。他想,如果回答:“是”,那不难;而且冒充自己是记者之后,还便于进一步向对方提问。但他又想:他几天以后打算飞往里约热内卢;为此他很可能还得到这个领事馆来办理入境手续或签证等等。现在撒了谎会给将来办手续造成麻烦的。想到这里,诺勒就回答说:“我不是记者,是建筑师。”
那位随员脸上立即现出惊奇的神态。他说:“那么,你是想到巴西去啰?那个地方建筑生意很兴隆啊!”
“我很想去。”
“你会说葡萄牙语吗?”
“我会说些西班牙语。我在墨西哥做过事,还在哥斯达黎加呆过。”
这个随员坐正了身子,说道:“好,我们言归正传吧。刚才我问你是不是记者的时候,你支吾了一下。你想回答是个记者,因为那样回答能给你些方使。我不妨直率地说,你这种支吾表明你本人恰恰就是想寻找这户人家的人。既然如此,你何不把这件事的整个来龙去脉告诉我呢?”
诺勒想:为了寻找泰波尔既然要撤谎.那就应该事先把谎话的一切细节都考虑好。这一回撤谎碰壁应该是自己出马后的第一点体会:凡事预则立啊!
他扭捏地回答那个随员说:“其实也没有更多的来龙去脉要说的。我准备到你们国家去。我答应替我的一位朋友打听一下他过去的一些熟人。”
说完后,赫克洛夫特觉得自己这番话很策略,既与事实不相矛盾,又没有把事实真相泄露出来。正由于使用这种似是而非的措词,所以他这番话乍听起来似乎不无说服力。由此可以得出第二点体会:把自己的谎言建筑在部分事实的基础上。
随员说道:“这么说,你的那位友人过去寻找过他们,却没找着……”
诺勒打断他的话说:“他是从数千里之外设法探断他们的下落,这和直接到巴西寻找不一样。”
“是不一样。因此,鉴于美国和巴西相距这么边远,也鉴于你的友人担心事情会引向复杂化,所以,你不愿在这儿说出这家人的姓氏,对吗?”
“对。”
“不对。这种寻人的过程完全可以不必这么复杂。委托一位律师向里约热内卢的对应律师组织发一份要求查阅某人履历档案的秘密电报,就可以达到目的。象这种寻人的事情历来都是这么办的。你的友人所要寻找的这一家肯定是失踪了,所以他才求你到巴西探听他们的下落。”
这位随员说完这番话以后耸耸肩膀,笑了笑,摆出俨如老师给小学生讲完一堂算术四则运算课的架势。
诺勒越看这个巴西人,越觉得不顺眼。他觉得从这件事中可以得出他出马以后的第三点体会:人家拿似是而非的话来套你,你千万不要上钩。
他冲着那个人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