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色代表痛苦,蓝色代表疯狂
我最后一次见到我的朋友时,殡仪馆人员正在合上他的棺材顶盖。我无法再追溯他去世时的一些细节,尽管我忍不住热泪盈眶,我还是渐渐地明白了,正如护士在便条中向我保证的那样,当地的诊所技术是够精良的。天下苍生都是平等的,但愿他永垂不朽。
然而他神志受损是另外一回事。他曾经抱怨头疼,情绪也日益低落,甚至服用吗啡也无济于事。看护人只离开了他一分钟,他看上去像在熟睡。在那短暂的一分钟间歇时间里,他设法从床上摇摇晃晃地爬起来,摸索着穿过房间,去找一把剪刀。他用力拉下头上的绷带,用剪刀猛地刺入空空的眼窝,试图挖出他的脑浆。在他达到目的之前,他就倒在了地上,但是造成的。
伤害已经足够了。死亡只花费了两天时间。
他的父母亲面容苍白,由于震惊显得语无伦次。我想方设法隐藏了自己的震惊,尽力安慰他们。尽管在那几个可怕的小时里我有些迷迷糊糊,但我注意到了某些与梅耶斯的死不相关的细节,那意味着我的大脑试图恢复正常。梅耶斯的父亲穿着一双名贵的懒汉皮鞋,戴了块劳力士金表。在研究生院里,梅耶斯依靠紧巴巴的经济预算过活。我还不知道他来自一个有钱人家。
我帮助梅耶斯的父母安排将他的遗体用飞机运回美国。我陪同他们去尼斯,当他们看着装有梅耶斯棺材的条板箱装进飞机的行李舱时,我也陪伴在他们身边。我握着他们的手并与其紧紧拥抱。我一直等到他们呜咽着步履艰难地走进登机通道。一个小时后,我又返回勒弗吉。
我回去是因为一个承诺:我想减轻他父母的痛苦——以及我自己的,因为我是他的朋友。“你们有太多需要料理的事情,”我曾对其父母说,“长途跋涉赶回家里,去安排葬礼事务。”我感到喉头哽咽。“让我帮忙吧。我留在这儿办理后事,付清他所有的欠款,整理好他的衣物而且……”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将他的书籍和一切东西给你们送回家。我来干那些事。我想这是做好事。求求你们,我需要做点事。”
为了实现他的雄心,梅耶斯在那个村庄里惟一的旅馆内,设法租到了凡·多恩曾经住过的那个客房。对于能够租到这个房间,你无须感到惊讶。
旅馆经营方利用这个房间来替旅馆做广告。一场灾祸宣布了这个房间的历史价值。房间里面的家具摆放和凡·多恩住在那儿时一模一样。那些旅游者为了证实传闻,特地付钱进屋参观,并为天才的遗迹而叹息。在这个季节旅馆的生意清淡,而梅耶斯的父母却是有钱人。梅耶斯慷慨地付了一大笔钱,加上他典型的热情态度,他说服了店主将房间租给了他。
我租下另一个房间——更像是个壁橱——沿大厅的一面有两扇门。我进入凡·多思散发着霉味的圣地收拾我亲爱的朋友的财产时,我的眼睛依然由于流泪而火辣辣的。到处都是凡·多恩油画的复制品,有几幅画上还溅有干了的血迹。我心如刀绞,将这些画收作一堆。
随后我发现了那个日记本。
在研究生院,我曾学过以凡·多恩作品为重点讲解对象的后印象主义课程,而且读过凡·多恩日记的影印本。出版者将手写的一页页日记翻印下来,装订成册,加入简介、译文以及脚注。那本日记从开头就晦涩难懂,但是当凡·多思对其画作变得更为狂热时,当他的精神崩溃更加严重时,他的文字陈述亦恶化得谜一般令人费解。他的手迹——甚至在他清醒时亦难见工整之处——迅速发展到失控状态,在他急于释放疯狂的思想之时,最终变成如同刀劈斧砍般难以辨认的直线和曲线。
我坐在一张木头小书桌旁边,逐页地通读那本日记,辨认在数年前我读过的那些短语。每阅读一篇日记,我的腹内就如同加上了一块冰。因为这本日记并非是出版的影印本,而是一个笔记。尽管我愿意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