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铁血兵马俑
家有三个要素,一是法,二是信,三是权。法律是君臣一起来拟定的,它的推行要靠信,而要法令通行,就必须保证国君的独裁。
为了达到这一目的,商鞅完善并推广了郡县制的地方管理体系。他把小乡、邑合聚为县,设立县令、县丞、县尉等职务,组成县署,全国共分三十一个县,后来每征伐下一块土地,就增设一县。与分封制最大的不同是,郡守和县令都由皇帝直接任免,不得世袭。各地方长官于每年秋冬向中央朝廷申报一年的治状,中央据此对其进行考核,奖功罚过。
郡县制成为秦国的治国基础。这一制度有效地加强了中央集权,是中国官僚制度的根本。明末清初的思想家王夫之在《读通鉴论》中就说,“郡县之制垂二千年而弗能改矣,合古今上下皆安之,势之所趋,岂非理而能然哉?”当代史学家唐德刚从国家管理模式角度分析认为,中国三千年可分为部落制、封建制和郡县制三个阶段,商鞅之后,几无大变。甚至,一直到今天,中国的省市县治理模式仍然没有跳出其藩篱。
商鞅的三轮变法,前后长达十余年,循序渐进,丝环相扣。他的强国之术堪称中国历史――乃至世界史上最残酷和严厉的一种,是一次激进的国家主义试验,在经济模式上则体现为“命令型的计划经济”。在他的治下,秦国成为了一个让人望而生畏的“虎狼之国”,举国上下蔓延着极端功利主义的进取氛围,每个秦国人其实都成了国家的工具,宛若后世出土的那些兵马俑,人人面无表情而无比强悍。
商鞅的治国思想中有强烈的反智、愚民和好战的特征。
跟曾经当过商人的管仲及经商致富的范蠡等人相比,商鞅对商人阶层不但毫无感情,而且视之为仇雠。在他当国之时,国家管制了“山泽之利”(矿山开发)、粮食买卖和旅店经营,自由商人几乎被消灭。同时,他对知识分子也非常仇视,他认为国有“五害”,分别是儒家学者、商贾、隐士、手工业者和勇士,在《农战》一文中,他毫不客气地说,“有这些人存在,敌人来到,一定打败仗,敌人不来,则一定很贫穷。把这些人赶走,敌人不敢来,来了也会被打败。去讨伐别国,一定能战胜,不去讨伐,则一定能富足。”他更形象地说,“有一千个农战之民,而只要有一个读《诗》和的文士在,那千人就会懈怠。有一百个农战之民,而只要有一个有技艺的人在,那百人就会懈怠。”所以,这些文人和有技艺者必须彻底清除,“重刑而连其罪”。在《战国策·秦策》中还记载,商鞅曾向秦孝公提出要“焚书”,虽然不知有没有执行,不过一百多年之后,他的思想继承者还是完成了这个工作。
在商鞅的经济思想中,“强国”与“富民”似乎是对立的。他极端地认为,人民不但不应该有思考的能力,而且绝对不能够富足。
自古以来,如何解决分配问题,缓和贫富对立,是历代思想家和理财家所共同关注的“第一命题”,早在《晏子春秋·内篇》中就出现了“权有无,均贫富”的观点。诸子百家对此各有分析。
儒家的孔子提出“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他认为最好的状态是“均无贫”――类似于福利社会,他还主张“藏富于民”,认为“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论语·颜渊》),但这些理想如何实现,他没有具体的办法。老庄的道家也主张均贫富,其实现方式是“损有余以补不足。”
与儒、道不同,墨子则承认富贵贫贱的适当差别的存在,惟要求可以相互转化,其转化方式取决于一个人的贤与不肖,他不同意儒家“藏富于民”的观点,主张应该先让国家富起来,所谓“官府实而财不散。”
上述几位经典思想家对贫富问题的分析比较抽象,那些真正掌握国纲的理财家则提出了具体的办法,比如,管仲主张用价格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