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她很少这样坚持,”克里斯托·贝多亚对我说。“因此,有时我想那时马戈特已经知道有人要杀他,想把他藏在你家里。”然而,圣地亚哥·纳赛尔说服了她先走,他要去穿骑马的衣服,因为他必须早些到达埃尔·迪维诺·罗斯特罗牧场去阉小公牛。他就像告别母亲那样摆摆手向她告了别,拉着克里斯托·贝多亚的胳膊向广场走去。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他。
码头上的许多人都知道圣地亚哥·纳赛尔要遭杀害。享受着优厚退役金并且11年来一直任镇长的军校毕业的陆军上校堂·拉萨罗·阿蓬特用两个手指向他打招呼。“我有非常实际的理由认为他已经没有任何危险了,”他对我说。卡尔曼·阿马多尔神父也没有在意。“当我看到他安然无恙的时候,我想所有那一切都是谎言,”他对我说。没有一个人想一想圣地亚哥·纳赛尔是否有防备,因为大家都以为他不可能没有防备。
实际上,我的妹妹马戈特是为数不多的几个尚不知道他要被杀的人之一。
“如果我知道这件事,即使把他捆起来,我也会把他带到家里去的,”她向预审法官说。她不知道这件事是奇怪的,但是我母亲也不知道这件事就更奇怪了。尽管她多年来已经不上街,甚至连弥撒也不去做,但是对一切事情她都比家里任何人知道得早。自从我开始起早上学以来,我就很赞赏她这种才能。我像往常一样看见她脸色苍白,悄悄地在黎明的灰色光芒中用树枝做的笤帚扫院子。当我们睡觉时,她一边呷着咖啡,一边和我谈着世界上发生的事情。看来她和镇子上另外一些人有着千丝万缕的秘密联系,尤其是和她年龄相仿的人。有时她告诉我们一些尚未发生的事情,使我们惊讶不已,那只能是靠她的猜测本领想出来的。然而,那天早晨她却没有感觉到那场从凌晨3点起就酝酿着的悲剧。她已经扫完了院子。当我的妹妹马戈特出去迎接主教时,看见她在磨木薯准备做饼。“到处雄鸡高唱,”我母亲在回忆那天的情景时常常这样说。但她从未把远处的鸡叫和主教到来联系在一起,而是同婚礼的尾声联系在一起。
我们家离大广场很远,坐落在河对面一片芒果林里。我的妹妹马戈特沿河岸一直走到了码头。人们由于主教来访都兴奋极了,所以根本顾不上其他新闻。他们把卧床的病人抬到门廊里,让病人在那儿接受圣药。女人们从院子里跑出来,手里拿着火鸡、提着猪崽和各种吃食。从对岸开来了装饰着鲜花的独木舟。但是,当主教没有上岸便离去后,另一个被压抑的消息便变得和他到来同样轰动了。就是在这时,我妹妹马戈特已知道得清清楚楚:安赫拉·维卡略,就是那个在前天结婚的美丽的姑娘,被退回了父母家里,因为丈夫发现她不是处女。“我觉得我马上要死了,”我妹妹说。“但是,尽管这件事已是满城风雨,但谁也说不清可怜的圣地亚哥·纳赛尔是怎样牵连进这件麻烦事里去的。”大家惟一确切知道的是安赫拉·维卡略的两个哥哥在等着杀死他。
我妹妹咬着牙不哭出来,回到家里,她在厨房里看到了我母亲,老人穿着一身蓝花底的礼拜天服装,那是准备主教过来问候我们才穿的。与此同时,妈妈还一边整理餐桌,一边哼着一支题为《看不见的爱情》的葡萄牙民歌。我妹妹注意到她比平常多放了一个位子。
“这是给圣地亚哥·纳赛尔准备的,”我母亲对她说。“人们告诉我,你要请他来吃早餐。”“撤掉吧,”我妹妹说。
于是,她对妈妈说了自己所听到的一切。“但是仿佛妈妈已经知道了,”她对我说。“就像往常一样,一个人开始给她讲点什么,还未讲到一半,她就全部清楚了。”那个不幸的消息使我母亲难过极了。圣地亚哥·纳赛尔这个名字就是依照她的名字起的,此外,她还是他洗礼时的教母,不过,她和被退回的新娘的母亲普拉·维卡略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