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风万华镜:日本推理小说诸面观
而非民俗事象罢了。另一方面,民俗事象中的鬼神信仰、禁忌文化、旧时习俗及现代都市传说等内容,则为推理创作提供了十分丰富的素材,民俗事象所具备的神秘感和非现实性正好契合从爱伦·坡发端的本格传统,推理作家要做的只是给这种事象注入推理元素。这方面,三津田信三以《首无·作祟之物》(首無の如き祟るもの)为代表的“刀城言耶系列”很好地继承了由冈本绮堂(《半七捕物帐》)、横沟正史[《恶魔的手球歌》(悪魔の手毬唄)]等人打下的良好基础,充分挖掘民俗事象为本格推理所用,以步步逼近的惊悚、酣畅淋漓的解谜带给读者前所未有的阅读体验。
在日本,如果觉得以本国的历史、社会、文化为背景来写推理很可能与其他作品发生“撞车事件”,那么可以考虑走以下两条“不寻常路”:一是本格派系的王朝推理小说,二是社会派系的海外冒险小说。前者是“时代推理”(即历史推理小说)与架空小说的结合体,只不过舞台背景变成了其他国家的历史王朝(一般以近古的中国朝代为主);后者多以欧洲、拉美、阿拉伯地区的风土人情、历史文化、社会结构、奇闻逸事为依托,讲述令本国读者颇感新鲜的冒险故事。这两条路的最大看点就是异国情调,既避免了读者审美疲劳之厄,又彰显了作者驾驭文本之能。
王朝推理方面堪称巨擘的是以写中国历史小说著称的华裔作家陈舜臣。被日本评论家誉为“中国题材推理第一人”的他,于1962年发表了横跨多个国家、朝代的本格推理小说集,还写有一系列以中日两国为舞台、以料理店“桃源亭”主人陶展文为侦探角色的作品。此后,中国科幻读者所熟知的田中芳树创下了此类作品的又一高峰,收录了其处女作《寒泉亭杀人事件》(寒泉亭の殺人)的王朝推理惊悚小说集,从魏晋南北朝一路写到明朝,涉及宫闱秘闻、名人野史、民间志怪等,予人耳目一新的感觉。进入21世纪后,秋梨惟乔、狮子宫敏彦等年轻作家逐渐成为此中佼佼,前者在王朝推理作品中融合了武侠、仙侠小说的写作特点,著有水浒题材的短篇集《唐土银侠传》(もろこし銀侠伝)及其姊妹篇《唐土红游录》(もろこし紅游録);后者的《神国崩坏——侦探府与四大奇谭》(神国崩壊探偵府と四つの綺譚)则以清朝为背景进行架空创作,讲述神秘机构“侦探府”探查四部“禁书”的故事。海外冒险方面,逢坂刚摘得“三冠”的《卡迪斯红星》(カディスの赤い星)和“冈坂神策系列”代表作《遥远的斜影之国》(斜影はるかな国),展示出其对西班牙历史文化的熟稔;船户与一以拉美为舞台,撰写了数十部冷硬冒险作品,重要作品有《山猫之夏》(山猫の夏)、《没有传说之地》(伝説なき地)、《沙之年代记》(砂のクロニクル)等;有栖川有栖的作品虽不以海外冒险为主,但《马来铁道之谜》(マレー鉄道の謎)写了发生在马来西亚的密室犯罪事件,《幻想运河》则以亦真亦幻的文字将阿姆斯特丹的“水城”和荷兰的“毒品次文化”演绎得淋漓尽致。
“穿越”是近年来在各国流行文化中用到泛滥的主题,连推理小说也不能“免俗”,虽然很多时候“穿越推理”是作为涉及“时空悖论”课题的“SF推理”的次生品存在的,但因为没有“硬科幻”的技术含量的底气,使得穿越更像是一种利用主角来转变作品走向的媒介,完全不必解释其原因。而从读者的角度来讲,只希望这种转变能让剧情更加精彩。
传统意义上的穿越都在现实的人类世界进行,如东野圭吾的、贯井德郎的《不要说永别》(さよならの代わりに)等作品就是“未来→现在”的设定,但其重点在对人情羁绊的抒写而非解决什么不可能犯罪的案件,更不会花大量篇幅来解决穿越的技术难题。相比而言,虽使用了接近“轻小说”的文风,田代裕彦的《重来一次》(シナオ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