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危险;因此在没有别的嫌犯或线索之下,他就盯上了索耶。”
“也许这男人是对的。”克劳黛说。
安摇头:“我可以确定不是他。有多少人会射杀你之后再为你做急救?如果他蓄意伤害我,何不干脆让我流血致死?”
“嗯哼!”克劳黛说,在小椅子上转动她肥大的臀部。然后向前靠在桌上,“没有这么便宜的事,这是我的看法。此外,希尔斯托姆斯只会认为是你不想监护他。行不通的。”
虽然安很尊敬克劳黛,仍觉得她这样子太过无情。如果是她在人行道上流血,就会懂得安对吉米·索耶的感激之情。但克劳黛是老板,而且安现在也没有力气马上反驳她。
“你是老板。”安说,站了起来。
该开始投入了!她想——去看看位子上乱成什么样子吧。
“啊!”安走进隔间后大叫。一半的人急跑过来,包括克劳黛,脸上都带着惊恐的表情。安回头看看他们说:“抱歉!被扫射的不是我,是档案柜。”安踢开一个挡在脚前的纸箱以便弄出一条小路。可以走到自己的办公室,“看看这里,我知道会很糟,却没想到会糟到这种程度。”
安所见之处全是档案夹和纸箱。她在这个单位长达十年的资历,加上她相当可观的专业知识,使得她处在这个不值得羡慕的地位:处理这个系统中最复杂、最严重的案子。这表示堆叠如山的文件:审判誊本、警方的报告、初审听录本、其它州或其它单位的犯罪记录、验尸报告及法医报告。所有文件安都必须阅读研究。它们被到处乱丢、堆积。随便堆在桌上金属档案柜上的塑胶篮里,高度已经离地面四英尺,随时都会倒下来散到地上。
安转过身看见克劳黛还站在那里,脸上充满关切。
“我尽力了,安。我真的尽力了!我把工作带回家,我把它们指派给别人。你尽量做就好。也只好这样了。”她疲惫地叹了口气。
单位里处在悲惨的状态中。案子一直不断进来,每一件都有期限:归档日期、访谈日期、出庭日期、审核日期、第二次犯案日期——工作量超出负荷已经够糟了,而当所有事情都有期限时,压力更增大到几乎无法忍受的地步。
主管离开后,安跌坐在坐位上。她的办公桌被摆在一面落地窗前,让她可以从那里看见外面综合大楼的停车场。她的眼睛立刻飘向停车场外围的那排树丛,找寻着那个通向维多利亚大道的缺口。然后她看了它——树丛中那个她被射杀前几秒踏上的地方。今天早晨,她特意把车停在大楼的另一面,就是不想经过那附近。
安抓起德韦修的档案打开,希望能借此分心,忘记她在窗户里看见什么。不知是五分钟还是十分钟过去了,安却没有把档案看进去,反而在心里想着那个地点,想着她是多么不想再看见它。这种靠窗的位子本是大家争着要的,然而现在安倒宁愿在柜子里工作。
她无意识地走过桌子到窗边,把手掌贴在玻璃上,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双手才了解到自己为什么这样做。她想感觉那块玻璃的厚度,想确定在她和树丛中那地点之间还有东西隔着。
接下来许多问题跳上她的心中。它们像偏头痛一样敲着她的脑袋,压着她的前额,撞着她的太阳穴——不断涌来的问题——她知道永远没有答案的问题,就如她对汉克的疑问一样。
“完全跟汉克一样。”她喃喃自语,甩甩头,想立刻停止这些思绪。
他开枪的时候站在哪里?到底为什么开枪?她对这人做了什么事?谁恨她到要开枪射杀她,让她留在人行道上淌血?这些恐怖的问题持续不断地向她袭来,它们仿佛成了具有生命的活物。
安最后终于把自己拉回来,陷进坐位里,环顾四周如山的档案。现在那些问题变成较次要且模糊的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