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的光线,我认出那是一个穿着制服的女服务员,手里还捧着个托盘。她把托盘放在我视线不及的某个地方,然后拉开了窗帘。房间里一下子充满了阳光,我立刻用枕头蒙住脑袋。虽然她刻意放轻手脚,但是耳朵里听到的各种声音还是能让我时刻了解她在做什么。陶瓷杯子磕碰盘子的声音,热咖啡从壶中倒出来时的咕咚声,给面包片涂黄油时的刷刷声。等一切都准备好了,她来到了我的床前。
“早上好,小姐,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您必须起来了,一个小时后会有车在门口等您。”
作为回答,我嘟囔了几句。我想说谢谢,知道了,让我清静一下吧。但是那个女孩好像并没有明白我还想继续睡觉,直接忽略了我的回答。“他们要求我不要离开,直到您起床为止。”
她的西班牙语很纯正。现在的丹吉尔到处都是战争结束时逃出来的共和党人。这个女孩很可能就来自其中的某个家庭。我又嘟嚷了几句,翻了个身。
“小姐,麻烦您起床吧,咖啡和面包片马上就要凉了。”
“谁派你来的?”我把脸埋在枕头里,声音像是从洞穴中传出来的一样,也许是因为隔着枕芯,也许是因为前一天晚上的宿醉未醒。话一出口我就发现这个问题有多么可笑。她怎么会知道是谁把她派到我这儿来的?相反,我对这个问题却一清二楚。
“是大堂经理叫我来的,我是这一层的服务员。”
“那你可以走了。”
“只有等小姐您起床以后我才能走。”
这个年轻的女孩很固执,坚持要遵循上司的指示。我终于把脑袋露出来,拂开脸上的头发。掀开被子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着一件杏色的睡衣,这不是我的衣服。而床边那个女孩手里还拿着一件晨衣等着给我穿上。我决定不问她这两件衣服的来历,她上哪儿去知道呢。一定是罗萨琳达通过什么方法让他们送到我房间来的。但是屋里没有拖鞋。于是我光着脚来到那个放着早餐的小圆桌旁,肚子立马开始咕咕叫。
“小姐,需要我给您的咖啡加入牛奶吗?”我坐下的时候她问。我点了点头,已经没法用语言回答她了,因为我嘴里塞满了面包片。我饿得不行了,这时候才想起来前一天晚上没有吃晚饭。
“如果您允许的话,我去给您放热水洗澡。”
我一边咀嚼一边点了点头,接着就听到卫生间里传来强劲的水流声。女孩又回到了房间。
“现在你可以走了,谢谢!可以告诉给你下命令那个人我已经起来了。”
“他们还让我在您用早餐的时候把您的衣服带去熨烫。”
我又咬了一大口面包,再次点了点头。于是她拿起我那堆凌乱地散在椅子上的衣服。
“小姐,您还有别的需要吗?”她出门之前问。
我嘴里还塞着满满的食物,只能用手指了指太阳穴,一点儿没发现这看上去像是一个举枪自尽的姿势。她惊恐地看着我,这时候我才看出她还很小。
“给我拿一些治头疼的药。”我咽下食物解释说。
她使劲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然后一句话也不说就跑了出去,似乎想尽快逃离这个看上去像疯子一样的女人的房间。
我吃完了面包片,喝了一杯橙汁,又吃了两个羊角面包,还有一个瑞士小面包。然后给自己倒了第二杯咖啡。拿起牛奶罐的时候,我的手背碰到了一个信封,靠在小小的瓷花瓶上,还插着几支白玫瑰。我觉得自己似乎抽搐了一下,但是并没有把它拿起来。上面什么也没写,一个字都没有,但是我知道这是给我的,也知道是谁写的。喝完咖啡,我走进充满蒸气的卫生间,关上水龙头,试图在镜子中照出自己的容颜。但是镜子上蒙着厚厚一层水雾,我不得不用一条毛巾把它擦干。当我在镜子中看到自己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