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一杯再走
赫克托耳还是个傻小子的时候,图基就开始在雪地里开车了。他驾驭它,跟它聊天,就这样,我们继续前行。在车灯的照耀下,我们勉强可以追踪到另一辆车——拉姆雷的车——留下的轮胎印记,可是,那些痕迹往往很快就又消失了。拉姆雷伸长脖子,想找到自己的车。突然,图基说:“拉姆雷先生。”
“怎么?”他转头看着图基。
“这边的人对于撒冷镇一直都有种迷信的看法,”图基说。听起来,他很轻松,可是,我发现,他嘴边的肌肉绷得紧紧的,眼睛不时地四下张望。
“如果你的家人还在车上,那当然好了。我们带上她们,立即返回到我的店里。明天,等雪停了,比利会帮你把车拖回去。但是,万一她们不在车里——”
“不在车里?”拉姆雷迫不及待地打断了他的话,“她们怎么可能不在车里?”
“万一她们不在车里,”图基没有理他,继续说,“我们就得调转车头,回到法尔茅斯市中心,向治安官求助。无论怎样,夜里在此地逗留毫无意义,懂吗?”
“她们肯定在车里,不在车里,能去哪儿?”
我说:“拉姆雷先生,还有一件事儿。万一我们碰见什么人,不要跟他们说话。即使他们跟我们打招呼,也不要理会。你明白吗?”
拉姆雷半天才说出话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还没等我开口——天晓得我会说些什么——图基抢先说:“我们到了。”
我们已经接近车尾。这是一辆宽敞的梅赛德斯,车引擎盖已经被积雪覆盖,车身左侧也已经看不见了。可是,尾灯还亮着,排气管还不断向外喷着废气。
“看样子,车上还有油,”拉姆雷说。图基把车停下,把挡位放在紧急停车挡上。
“拉姆雷,你记得布斯说的话吗?”
“记得,当然记得。”他满脑子想的都是他的妻女。在这种情况下,没有理由怪他。
“布斯,准备好了吗?”图基问我。他盯着我的眼睛,在仪表盘微弱的光线下,他的眼睛忧郁、灰黑。
“我想是的,”我说。
我们全部下了车。狂风卷着大雪直扑我们的面门。拉姆雷身体前倾,走在前面,外套被风吹起,鼓鼓的,从后面看,像一根大尾巴。在图基的车灯和他自己的车灯的作用下,雪地上出现了他两个影子。我和图基一前一后跟在后面。
当我接近梅赛德斯后备厢的时候,图基从身后一把把我抓住。
“让他去,”他说。
“珍妮!弗兰茜!”拉姆雷大叫,“你们还好吧?”他拉开驾驶室的门,把头伸了进去。
他呆住了。一阵狂风吹来,车门摆脱了他的右手,开到最大。
“我的天啊,布斯,”图基的声音被怒号的北风淹没了,“恐怕,噩梦再次上演了。”
拉姆雷转身对着我们。他很害怕,很疑惑,眼睛瞪得大大的。突然,他穿过暴风雪,朝我们扑过来。他脚下一滑,差点儿栽倒在地。他无视我的存在,直接把我推向一边,随即一把抓住图基。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咆哮了,“她们在哪里?该死的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图基掰开他的手,朝前走去。我和他一起朝车里张望。车内像烤箱一样,很暖和,但这种情形维持不了多久,燃油表上的黄灯已经亮了。偌大的车内空荡荡的,后排的脚垫上有一个芭比娃娃,一件小孩的滑雪衫随意地搭在座位的靠背上。
图基双手捂住脸……突然,他消失了。拉姆雷一把抓住他,把他推下路边的雪堆。他面色苍白,表情疯狂。他的嘴巴一个劲儿地动,仿佛刚刚咀嚼了什么苦涩的东西,但又吐不出来。他伸出手,拿起那件滑雪衫。
“弗兰茜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