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作坊的最后一名传人。尽管年龄上他与叶企孙差了许多,但无论精神气质还是思想作风,都和叶师极其相似。他凭着在物理系学来的动手能力,自己动手制作研究设备,竟然创建起了一个超声波实验室。在这个表面看似家庭手工作坊的小天地里,每台仪器看似土头土脑,实则充满了灵性。在已经转变为工科大学性质的清华人眼中,这间破旧的平房里聚集了太多的传奇故事,任何一台不起眼的仪器,都有可能就是一项尖端科研项目的坚固支撑。正是在这方天地里,诸国桢发现了一种新的机械波——液晶中的指向矢波,引起国际学术界的注意。许多外国专家用先进的仪器设备企图寻找到只在液晶理论中预设存在的波,但都一一失败了。幸运似乎不眷顾这些豪华设备的拥有者。
诸国桢的论文发表于1981年第四期的《清华大学学报》,后被外国权威学术刊物发表,几经转载,誉满海外,一时观者如织。许多外国著名学者专家,包括清华老校友林家翘也慕名来诸国桢的超声实验室参观。林家翘先生现已定居美国,已是蜚声世界的大物理学家,当他在诸国桢土法上马自创为主的实验室里徜徉时,若干年前他所熟悉的叶式作坊又回到了眼前。就像一个农人在他耕耘料理了一辈子的土地上流连那样,这片土地的气味、色彩、形状,无不烙着鲜明的个人印记,即使闭上眼睛,也能从气息上判定出它蕴涵其中的生命密码。林家翘激动地向陪同他参观的人们说,这就是清华老物理系的传统,是叶企孙实验室的风格!
一些外国专家说:“我们就是要参观这样的实验室。在这里可以看到创造性。这种发现新物理现象的仪器设备是全世界任何地方看不到、买不到的。我们应该向这样的实验室致敬。清华大学有许多大的科研实验室,很漂亮,设备仪器很贵重,但这些东西是买来的,是舶来品,我们大学里有的是,用不着来这里参观……”
在叶企孙创设的实验室里,吴有训一待就是17年。王淦昌回忆吴师时说:
他在教学上尤其重视物理实验,他给我们介绍和剖析了近代物理学的重要实验及其结论,如密立根的油滴实验、汤姆生的抛物线离子谱、汤生的气体放电研究、卢瑟福的粒子散射实验等等。他特别注意训练学生从事实验物理学研究的本领,使学生充分掌握实验的技巧,努力提高实验的精确性,把对物理理论的理解建立在牢固的实验事实之上。吴有训教授还手把手地教我做实验,那是1929年冬天,我毕业后留校当助教,他给我确定了一个研究课目:“清华园周围氡气的强度及每天的变化”。为了完成这个课题,吴教授和我一起到图书馆找参考书,到学校甚至到市场上挑选仪器设备,教我做实验的方法。于是从1929年11月开始,我每天上午9时前将6米长、直径0.5毫米的裸铜线水平地架到实验室外5米高的空中。用蜡杆使它绝缘,用静电机使导线具有负3000伏的电势,由于静电机一般给出更高的电势,所以用变电阻漏电法使它保持在所要求的电势。裸铜线架立空中,直到上午11时,然后仔细地把它绕在一个线框上。在静电机停止工作2分钟后,把线框放入金叶验电器的绝缘箱内,通过显微镜读出金叶的放电率,同时记录下该天上午的大气压、风速与风向、云的性质与分布、气温。
这个实验如果是在夏天做倒没有什么困难,最多出点汗,遇到雨天挨点浇罢了;可这是冬天,整个实验都是在冬天做的,那时候北京的冬天比现在的冬天要冷,我要在冰天雪地的室外每天重复进行架线、绕线、观测气象的劳动,遇上恶劣天气更是糟糕。记得有一次刮大风,裸铜线刚刚架上就给大风刮倒了,但实验还是要做呀!我又重架,反复与大风搏斗了3次才算架牢,弄得我筋疲力尽,双手都冻僵了,回到室内像针刺一样疼痛。
就这样持续做了6个月,收集到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