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思想开明,每一班同学中都有几个人和他不仅思想上能沟通,在生活上也很接近,像1925年进校的物理系第一级学生王淦昌,就和叶老师很接近……”
钱伟长所说的殷大钧,此时是清华园的中共地下党委书记。后来,他曾担任过共和国元勋董必武的秘书。而何凤元也曾继任清华园地下党委书记,建国后任国家民航局局长。在他们的心目中,叶企孙是积极进步的爱国人士,且一贯同情支持青年学生的爱国活动。晚年,已是全国政协副主席的钱伟长先生曾在《一代师表叶企孙》一书中回忆叶企孙先生多次掩护救助校内的进步青年的故事——
叶老师和青年学生关系密切,叶老师长期居住北院七号,晚间经常是年轻学生造访和论谈的场所,叶老师一辈子独身,身边只有一位能干的周师傅,既是司机又是管家。叶老师经常和各班的一些青年建立了友谊,熊大缜就是我们那几班中与叶老师关系比较密切的一员,从四年级起到毕业后留在学校当助教,到1937年卢沟桥抗日战争开始为止,一直和叶老师住在北院。从五四运动以后,清华的学生运动接连不断,叶老师的家中,也是年青人议论这些事情的场所,叶老师总是抱着同情的心情参加议论。
尤其在“一二·九”运动期间,有几次反动军警包围搜捕清华学生时,有不少学生领袖就曾躲藏在叶老师的北院七号家中,殷大钧和何凤元和叶老师就很熟悉。在喜峰口1932年刘汝明抗击日寇后,清华学生曾分三批去喜峰口慰劳前线将士,就是由何凤元去叶老师家请求学校支持交通工具,那次我也在场,当叶老师听说物理系有好些学生参加时,不仅即时和梅校长交涉,学校每次出大客车三辆,而且叶老师主动让他的司机周师傅,驾着叶老师的私人车给慰劳团使用,叶老师还要亲自参加慰劳团。后经大家劝阻才同意不去的,但在第三批出发时,他还是参加了,而且一直到了喜峰口外潵河桥前线(现在河北省迁西县境内)。在1936年,傅作义部下在绥远百灵庙(现呼和浩特、二连浩特之间)击败日本侵略军大捷,清华师生曾发起慰问前线将士,叶老师发起教师捐款,家属把自用缝纫机组织起来制造棉衣和伤病员的卫生疗养用品,送往百灵庙前线,这些活动也是在叶老师的家中聚会时谈出来的。
1936年2月,北京反动军警曾在某日早晨,包围学生宿舍,按告密名单搜捕地下党的领导成员,该时地下党书记牛佩琮(解放后曾任全国农业生产资料供销社主任)和我住一屋,当反动军警推开新斋405房门时,牛佩琮已起床在盥洗室洗脸,不在室内,由我缠着军警,牛则闻声逃出新斋,到附近北院叶老师住宅中换了周师傅的衣服,由北院后边牛奶场溜出了学校,从此再未返校。在“一二·九”运动开始后不久,清华学生抗日救国会曾组织自行车南下宣传队,一行大约22人(其中有历史系女同学吴翰一人),自1935年12月24日清晨6时离校,经过天津、济南、徐州、蚌埠,而于1月13日抵南京,在1月15日在南京中央大旅社和中央大学等散发反蒋传单,全体被捕,押解郑州,放逐北返。在出发前当叶老师知道我参加这一队伍,而且还有6名物理系学生(其中有戴振铎,现为美国科学院院士)和4名化学系学生参加后,即派熊大缜来补充我的行装,动员1936级物理系同学杨龙生把他的加强的新自行车借给我,换下了我的破车,把熊自己的皮夹克借给了我御寒,而且给我们从学校所存军毯中每人配备一条。出发的早晨他和梅校长都在大礼堂前送行。后来我们知道,他还派青年体育教师张龄佳在天津、济南、徐州等地为我们打前站,疏通当地当局,给我们放行,在南京被捕后,也是他动员南京中央研究院物理研究所所长丁西林(解放后曾任中央人民政府文化部长)等出面交涉,才得以押解至郑州,放逐北返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