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叶企孙没有像吴宓那样用清晰的语言记录他这一段与陈吴交友后的深刻变化,特别是关于“君子不党”的只言片语。但无疑他和陈吴是气味相投并且从内心深处引以为同道的,不然就没有他之后即使在清华主政时也没有参加国民党的事实。当然,解放军占领北平后,他作为清华大学的负责人,也同样没能加入共产党。然而,当他的大弟子王淦昌因当年参加运动差点被军警枪弹所伤时,他流着眼泪诘问:“谁让你们去的?你们明白自己的使命吗?”我们从这声诘问里读出了他对“独善其身”的深刻理解,并且在几十年后,我国因有王淦昌等而在大西北腾起那朵蘑菇云后,再回看这支小小的插曲,一个相当完整的人生规划就像远古时期的河洛出图那样显露出来。我们不能不赞叹这些无冕的圣哲们,正是他们的圣哲之思才使我们的祖国和人民有了扬眉吐气的今天。
并不是所有的民族都知道独善其身的哲理的。笔者每每看到电视里有某国的青少年手拿石块与风驰电掣的外军坦克对峙的时候,或者每每看到美丽的某国少女做人体炸弹袭击军队的时候,心都会莫名的疼痛。
钱学森也有过类似选择“石块救国”的经历。但他最终还是听从了父亲的教导,选择了科学救国的道路,独善其身,专心读书,并且于1934年考上了清华的留美公费生。因专门科目考试中的数学成绩不太好及补留学专业所需课程而在清华大学学习一年,直接受业于叶企孙先生。后来钱学森留学美国,在火箭研究领域里独树一帜。学成后的钱学森欲回国却受到美国当局的阻挠,美国人说:钱学森对我们来说太重要了,无论如何不能让他走,他知道的也太多了,他无论走到哪里,都抵得上5个师!
一个科学家的价值相当于美式装备的5个师,美国人的思路给我们以提醒,那就是战争如经济活动一样,必须要计算成本。没有学成的钱学森充其量只是一块坚硬的石头,而学成的钱学森在美国人眼里却抵得上5个师。就钱学森归国之后的发展来看,说他值5个师仍然轻估了其价值。但不管如何,一个国家真正能在国际事务中获得尊重,绝不是拥有众多的石头,而是要拥有像老子讲的“国之利器”和众多的科技人才。
1923年,叶企孙继获得1922届科学硕士之后又获得哈佛大学哲学博士学位。他婉言谢绝了恩师对他的挽留,决意回国。
归国前,他利用平时节省下来的钱去了一趟欧洲。欧洲是现代物理学的故乡,他要去拜望那些他心仪已久的大师和他们的实验室。
1923年10月,他先后参观了英、法、德、荷、比5国的物理研究机构,在那里拜会了许多物理界同行,向他们学习并与之交流了对前沿科学的研究和看法,并对中国的科学现状给予了客观的评估。
1924年3月,叶企孙从欧洲取道上海,回到了阔别六年之久的祖国,开始了他曾魂牵梦萦的报国之路。
1924年3月,叶企孙被当时国内极负盛名的东南大学聘为物理系副教授,这一年他26岁。
东南大学此时极尽天时地利,当时中国诸多最早的“海归派”,都把它当做自己工作的首选地点。在叶企孙之前,已有杨杏佛、胡刚复、吴宓、温德、任鸿隽、张子高、熊庆来、秉志、胡先骕、陈桢、陆志韦、查谦、赵承嘏等陆续加盟,东南大学一时云蒸霞蔚,四海归附,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学术重镇。
东南大学的前身是南京高等师范学院,1921年7月改为国立东南大学。校长郭秉文曾倡言东南大学是“自由讲学”的讲坛,学生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政治信仰,说:“这是德谟克拉西民主精神,是美利坚民主的讲学自由风气。”即使是暑期,也有数千学生从全国各地来这里听讲。学校规定,凡大学生来暑期就学的,每人可选8个学分的课程,由东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