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回到惠灵顿
随笔寄给墨尔本一家新创办的月刊,名叫《地方之友》,用米尔斯的话来说,“是一家接受性爱故事的刊物”。显然这是一次很有讽刺性的谈话。
杂志总编E.J.布雷迪很喜欢随笔,立刻接受了其中三篇,但是他怀疑这位希望使用笔名的描写性爱的作者就是他的新西兰籍撰稿人弗兰克?莫顿,也许他想向外发展。当问到她是否就是隐姓埋名的弗兰克?莫顿时,她向他保证自己绝无抄袭之作,她痛恨剽窃别人,至于她本人,则“贫穷,默默无闻,只有18岁,对所有像我自己的钱包一样轻巧的东西或原则都有一种强烈的爱好。”可能这些话更加深了布雷迪的怀疑,但他出人意料地寄给她一张支票,给了她二英镑,这是她几年来拿到的最高稿酬。他告诉这位年轻的女士,被误认为是弗兰克?莫顿其实是最好的恭维。他继续同她保持联系,而她当然立刻把这张支票拿去给父亲看,他的反应自然符合一位体面的父亲的作法。
10月10日,他瞒着凯什琳在办公室口授了一封信,写给这位在墨尔本的家伙,说自己的女儿给他看了信,他想谢谢布雷迪给予的“实质性的鼓励”,同时他还想向布雷迪保证,用不着“为接受她所写的东西而迟疑不决,以为那不是她自己独特的东西,”她自己是一个“非常独特的人”,写作,不管好坏,自然完全出于她笔下,至于年龄,她说的“很正确”,她在伦敦的一个学院读过书,但后来离开了学校,回到新西兰。“她一直博览群书,记忆力极强,哦,对了,最好不要对她说我给你写过信谈论她。”
第二天凯丝又写了一封信,提醒布雷迪她只希望署名“K.曼斯菲尔德”或“K.M.”,绝对不能用“K.M.比切姆”这个名字。就这样她开始使用笔名,在19岁生日即将到来之际放弃了父亲的姓。
10月号的《地方之友》上刊载的三篇随笔,用其中一句话来形容,“充满了变态的魅力”。一幅朦胧的夜景描绘凯在窗前沉思,伦敦“伸展在她热切盼望的双手之前”。另一幅以窗台为背景的画面描述了一个白日梦景,其中音乐家先生手提灯盏和小提琴盒,从村里的咖啡馆走出来,“轻轻地吹着布鲁赫①的D小调协奏曲的开头几节”。第三篇写的是在伦敦女孩子之间的亲昵行为,让我们窥见了作者对名声的强烈渴望,但结尾却表现了一种带有嘲讽意味的无可奈何,这是她唯一的幽默方式:“我们谈论过名望,曾经多么渴望得到它,而这种努力又多么艰难,我们两人想做什么呢?..今天在世界的另一端,我经历了磨难,而她呢?毫无疑问在2月大拍卖时给自己买了一顶帽子。”这几篇都署名“K.曼斯菲尔德”,下期刊载的另一篇叫作《在咖啡馆》的故事也这样署名,但这一篇不是以颓废派的情绪描写,而是曼斯菲尔德短篇小说的胚胎,用的是自嘲的笔调,仅仅几千个字就使意思一目了然。故事中无名的女孩有着一种“既充满渴望又预感到梦幻破灭”的表情,是十足的凯瑟琳?曼斯菲尔德自己。当她在庞德大街同某音乐家朋友见面,同吃午饭时,他懒洋洋地用雪白的双手梳理着头发,宣称“最广阔丰富的生活只属于艺术家”——这是后来曼斯菲尔德纯粹的信条,但这需要加以嘲讽——接下来开玩笑似地提到一份红葡萄干果冻。他们谈到结婚,他问是否要留着她的紫罗兰,“那是你的,”她深情地回答(这儿感情与嘲讽之间的平①《哈泼》杂志,美国一家文学月刊。——译注①布鲁赫(1838~1920),德国作曲家,以小提琴协奏曲而著名。——译注衡与《幸福》①相似,其中也同样用不合时宜的食物描写来嘲笑爱情)。正在此时,他的同学来约他一起去排练,两人走到寒冷的大街上,她情人的双手插进口袋,她的紫罗兰扔到了人行道上。她仍然在思索着几乎要提出的求婚,仔细看了几分钟后,她把花踢进了阴沟,笑着沿大街走了。《在咖啡馆》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