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怎么看书。还是咱爹说得对,活到老,学到老。”
家驹说:“我以后在家不看书了。洋行里不忙,我在那里看,回家之后,也该陪着你俩说说话。跟着我,也没享了什么福。亏了你还大度,没弄得整天争争吵吵的,这就不错。当初我回国的时候,说要教你拉提琴,这些年一直也没空。我自己也忘得差不多了。等我恢复过来之后,我就兑现当初的诺言。”
翡翠很感动:“咱都老了,平平静静的,这就很好了。除了那回滕井朝咱家里打枪,我看周围的人都没我过得好。”
家驹笑笑:“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翡翠笑着:“等一会儿让老二陪你出去走吧,省得你光守着我,让她心里不高兴。”
家驹点头:“都不错,这没什么。前人的句子里,有‘执子之手’和‘相濡以沫’,这些境界我都体会到了。”
翡翠说:“家驹,自从你离开了六哥,好像一下子长大了,过去的那些玩闹也没了。我和老二在家里也说,你在六哥跟前,还觉得自己是个兄弟,是个小孩子,总是有个依靠。现在自己在外面做事,自己独当一面。从这一点来说,这也是好事。”
家驹无语,只是苦笑。
翡翠说:“那时候我刚到青岛,我和老二,俺俩整天怕你再弄个老三回来。现在俺俩不怕了。”
家驹却说:“你俩这是高抬我了。我远没有你俩想象的那么好。人毕竟是人,女人无所谓正派,正派是受到的引诱不够;男人也无所谓忠诚,忠诚是背叛的筹码太低。道德的力量是很有限的。当然,老三我是不会弄了。”家驹轻轻地笑。
翡翠努着嘴:“我过年的时候,把你这话学给咱爹听。”
家驹笑着说:“夫妻间的对话,是不加修饰的。咱说点别的吧,这快成了哲学讨论了。”家驹的茶凉了,他正要喝,翡翠忙拿下,倒进痰筒,又换了一碗来。
翡翠说:“老二听六嫂说,那沈远宜会弹琴,她说她也会弹,只是弹得不好。她想让我给你说说,看看能不能咱也买一个?”
家驹笑笑:“买一个可以,但是我在家的时候不能弹,她那个水平我知道,弹得很差。你要是让买,那你在家里听吧。哈哈!”
翡翠觉得自己挺有面子:“我能告诉她吗?”
家驹点点头:“我明天就从上海订一个,用六哥的话说,就是‘这里还住着个弹棉花的吗?’哈哈……”说时,家驹学寿亭的神态。
翡翠也笑了。这时,有人轻敲门,家驹说:“弹棉花的来了。”接着高声说,“请进!”
二太太进来,见二人正在笑:“我来得不是时候?谁赢了?”
家驹伸手请她坐,翡翠站起来拉过把椅子:“坐,二妹。还没等下完,就说起你的那钢琴来了。”
二太太说:“我是随便一说,家驹知道我弹得不行。只是孩子们都上学去了,我和大姐在家里闷。”
家驹说:“对你这种谦虚,六哥有专门的评价。坐下。”二太太坐下了。家驹接着说:“那年在青岛,我和六哥闲遛,遛来遛去遛进了乐器铺,正赶上一个二十多岁的少爷在那里买三音号。那少爷虽是买,可是吹不响。出来门后,六哥说:‘买这东西合适,就是吹不响,还能卖铜,比买胡琴划算。”’
二太太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翡翠拿过家驹的外衣,对二太太说: “你陪着他出去走走吧,家驹刚才说他有点闷。我去看着孩子们洗澡。”
寿亭从高岛屋里出来,上了东初的汽车。
东初问:“滕井放了些什么屁?”
寿亭说:“还没等他放出来,就让我给堵回去了。看来他是想在济南鼓捣点儿事。”
东初说:“你在上头看见訾文海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