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身在名利场
事,就是最好的立身之本,能有一个相对单纯的环境,于做事来说,太难得。
然而我也清楚,不知从何时起,在局部的空间里,争吵消失了,空气中充满着和谐,但总让人觉得哪儿不太对劲,大家都开始做人了!可是,该怎么做事呢?
或许,就像现在的人们怀念天曾是蓝的,水曾是清的,奶粉曾是靠谱的,人与人曾是互相帮助的一样,难道将来我们也要怀念:办公室是可以吵架的,时常脸红脖子粗是可以制造更牢靠的友情的,事情做好做不好是有人认真的,没有什么是与自己无关的,真理是常被人捍卫的,而和谐不是没有争论的,说真话是被人尊敬并欢迎的?
这近乎天真的语言,诉说着一种无言的悲哀。当年轻人不再拥有争论或争吵的环境时,也就会失去或推迟按他们想法改变世界的机会;而不年轻的人们,失去来自不同意见的冲击,也往往会使自己更早走上错误不断的路程。这中间,没人是赢家,太和谐是最大的不和谐。我们都愿意在梦想中写入民主、自由、平等这样的大词,然而,有时,它必须先从办公室里慢慢做起。
很多年前,歌词里的两句话,一直是我们思考的大问题:是我们改变了世界,还是世界改变了我和你?大家都唯恐答案是后者。今日,莫非这担心已不再是担心,就像这首歌已不再有人唱起一样?
杯满则溢,先倒了
电视主持人是一个必须以出头露面为工作方式的职业,出名是这个职业的副产品,甚至是一个衡量你工作是否成功的标准。想想看,如果一名电视主持人,出头露面十多年,人们依然记不住他的名字,估计真是个大问题。
但是,这“名”经常被异化、扭曲。
电视就像一个放大器,很容易一瞬间让你被家喻户晓,就像我一次又一次说过的那样:“中央电视台这地方,拉条狗进演播室,连播一个月,中国名狗!”但是你自己一定得明白:“背靠大树,就真以为自己成了大树,这很搞笑!”
事实还真就如此,电视主持人这个很难不出名的行当,经常让业中人士,把名气当成自己优秀的标志。其实,名气与优秀,还真不是一回事,有时甚至差得很远。这里面的泡沫成分一点儿不比房地产少,但是,无论主持人自己,还是众人,清醒者不多。
我时常恐惧于这种泡沫的放大,恐惧中,常有一种不安。
2000年底,我突然感觉有些干不下去了,有一些光环虚幻得可怕。那一年,我主持了悉尼奥运会,然后坐专机回国;被领导接见时,朱镕基总理竟然一进屋先与我来握手,然后才是奥运冠军们;还有不停地得奖,比如“全国十大杰出青年”,“年度主持人”等等……
在1999年的全国新闻界演讲比赛中,我获得了特等奖。但我难忘的不是奖杯,而是“做文与做人”这五个字,它可以视为一生的题目。
作家刘恒大哥开我玩笑,“小白,如日中天,小心太阳落山啊!”
我答道:“放心,大哥,换个地平线再升起一回呗!”
这年年底,我放弃了刚刚改版的《东方时空》总主持人,关掉了手机,开始一个新栏目的研发。这是一个希望在午夜时分播出的评论栏目,播出时间决定着,如果这个栏目开播,它很可能躲到主流之外。
没想到,这个研发过程波折太多,最后让我离开主持台近一年的时间。
那是一段寂寞的日子,当然也是收入很少的日子。为怕母亲和家人担心,早上明知没事,也要早早离开家,去一个几乎没怎么装修的空空荡荡的办公室,和几个研发同伴一聊就是一天;没什么贡献的日子,吃起单位的盒饭都有负罪感。
然而,这的确是一段“放下”的日子,如同里的话,“杯满则溢”,杯子满了,就再也装不下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