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严复说华风之弊,八字尽之:始于作伪,终于无耻
国这些国家国民性比较优秀,他们可以行民主。中国的国民性低劣,好比不懂事的小孩子,君王是带领他们的大人。故中国不宜行民主,只宜行君宪。”
严复看那名刺上写着:国史馆副馆长参政院参政勋四位湘潭杨度皙子。他把名刺往桌上一放,吩咐儿子:“你对他说我气喘病又犯了,不能见客,请他原谅。”
得到了老头子的赞同,招来了他的兴致,杨度游说的第一步成功了。他有意再将老头子的兴致提高:“老先生,您能同意我的看法,这是对我的极大鼓励。我们中国人目前需要的正是这种认识,既看到优胜劣败的严酷事实,同时又要相信自己是可以转劣为优转败为胜的。我最喜欢《天演论》最后的那几句诗,您译得真是太好了。”不待严复的答话,杨度便自个儿背起来,“挂帆沧海,风波茫茫,或沦无底,或达仙乡。二者何择,将然未然。时乎时乎,吾奋吾力。不竦不戁,丈夫之必。”
杨度忙说:“您概括得精辟。这样作伪下去最终必变为无耻。我和几个朋友商议,与其假共和真专制,不如干脆行真专制,摘掉民主的假面具,重行君宪制。”
严复吃了一惊:“你说什么?”
杨度说得更明白了:“我说我们主张改国体,变民主共和制为君主立宪制。”
严复摇摇头说:“这怕不行。民主共和制已行了四年,皇帝早已废除,这时又来再提君主立宪,岂不是笑话?国事非同儿戏,岂容一变再变。”
杨度说:“我们先在学术上研究,发动大家来讨论,什么意见都可以发表,赞成也行,反对也行,各抒己见。”
“在学术上讨论讨论,那倒不是不可以的。”严复拿起茶几上的一把折扇,打开来轻轻地摇着。“我向来主张学术上要宽松。战国时期就是因为环境宽松,才有诸子百家出来,奠定了中国文化的基础。以后历代统治者钳制学术自由,文化上也就没有多大发展了。即使是民主共和制有千般万般好处,有人说它不宜,要行君宪制,也要让人家说话。”
“对,对,正是您这话!”杨度见谈话很投机,忙趁热打铁。“袁大总统很赞成我们组建一个团体来讨论国体问题,还特地说严又陵先生中西学问都很渊博,德高望重,一定要请他参加。我这是奉袁大总统之命,特来恭请您参加这个团体的。”
他今年六十三岁了,因患气喘病,常常住进洋人医院治疗。他身体虚弱,很长时间不能执笔为文了,通常的消遣是看书、打麻将。这些日子里,他寻思着要给儿孙留下一个遗嘱,将自己一生的摸索所得留给后人。
严复冷笑:“袁项城比起桓温来不啻差之千里!”
杨度说:“大家都说您是烈士暮年壮心未已。听了您刚才的话,我更有这种感觉。我们其实不敢多劳动您,只要您肯赏脸参加,赞同行君宪,就是给我们很大的支持了。”
严复不明确表态,却提出一个问题来:“你们要改用君宪,一定是心目中有了一个英明的君主。这一个君主是谁呀!”
这还要问吗,这老头子是真不明白,还是故意装傻?杨度这样想过后,认真地回答:“当今中国,还有谁能坐这把黄龙交椅呢?当然是袁大总统了,这是天心所归民心所向的呀!”
杨度心里冷笑道:老头子说的这些都是不着边际的话。这等迂阔的人,想必也不能办成什么事,倘若不是看在早年的名声上,根本犯不着在这里磨嘴巴皮。心里虽这样说,口里的话还是客气的:“老先生,您的话固然不错,但汉光武、唐太宗毕竟历史上不多见,宋、元、明、清都没有出过这样的皇帝,王朝也照样建立,照样巩固。何况许多人都说过,袁项城就是今天的桓温。按您的标准,他也可以做个中等君王,为何不可以辅佐他做个皇帝呢?”
严复一生对名位权势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