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能《坛经》心性思想略论
由空寂心体上起用为觉的过程,而在慧能那里,这些差别被消除了,这就显示了慧能彻底的性觉立常
其二,宗密在《禅源诸诠集都序》中区分了空、性二宗的异同,指出空宗将心性等同于法性,而性宗则把心性与法性区别开来,认为法性是无知、不觉,而心性是有知、本觉的。所谓心性与法性的区分也是寂与觉的区分。慧能贯彻性觉立场,以慧摄定,以觉融寂,所以其所言之心是以觉为性的,由此觉而能于起用之中不生妄念烦恼,故又是寂,这种意义上的寂已非法性之寂了。神秀也区分了心性与法性,如他说:如何是佛?佛心清净,离有离无,身心不起,常守真心。如何是真如?心不起,心真如;色不起,色真如。心真如故,心解脱;色真如故,色解脱。所谓心真如亦即心性,色真如亦即法性。神秀用体用统一寂觉,心性与法性,其方法是先破法执、识法性,然后再明心性,于寂体上起用,而在慧能看来,所谓的法执本身亦是心的执著,只要认识到本净的心性,对色法的虚妄执著自然消除了,不需要通过观诸法性空而解脱对色法的执著。所以,对慧能来说最根本的是识心见性,所谓不识本心,学法无益,识心见性,即悟大意。由以上可知,虽然南、北二宗同主性觉,但北宗以寂为体,以觉为用,从心性论上说,其自心之起用又有染净、真妄之别,所以在面对现实染污之时便需要通过离念、观心的方法回归本寂的心体(这就是神会所说的离念门),然后于此本寂心体上起智慧方便之用(此是智慧门)。南宗以觉为心之体性,此心与众生当下之心并无区别,在心性论上超越了体用、心性之间的对立与差异。基于彻底的性觉立场,慧能否认执著于真妄二心的区别,所以在慧能的思想体系中,真心与妄心是二而一的东西,两者既不相依,又不相生,也不是体用关系,妄心并不以真心为体性,真心也不是妄心之外的独立存在,它们都统一于人们当下的现实之心。慧能从性觉立论,把佛教的理论与宗教实践融摄在一起,显示了强烈的运用性和人世性。
三、心性与顿渐
顿悟之说,为中国佛教大多数宗派所共信。慧能南宗之顿悟说又与其他各宗不同,是直了见性、顿悟顿修,悟理必顿是大乘经典通说,而在修行上不假方便阶渐却是南宗顿悟说的特色。《坛经》中说:迷则累经劫,悟则刹那间。所谓的渐顿只是针对迷、悟的两种不同状态而言的,顿悟强调了悟的瞬间性和当下性。从解脱论上说,顿悟即可成佛,因此在慧能那里生佛之间并无差别,只是迷悟不同,迷人若悟解心开,与大智人无别。故知不悟,即是佛是众生,一念若悟,即众生是佛。但在北宗那里,生佛不但有迷、悟的不同,还有染净、真妄之别。因此在心性论上,北宗的真心、妄心之别也就是生佛之别,由于染、妄之心的存在,成佛就要经过修行,转染成净,去妄存真。能、秀二人的理论的不同也可从他们的得法偈看出,神秀偈曰:身是菩提树,心是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有尘埃。慧能偈曰: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又作:佛性常清净),何处有尘埃。神秀所谓心是明镜台与慧能的佛性常清净(或本来无一物)意思想近,都是以本净、本觉的心性为依恃,但神秀把作为尘埃的客尘烦恼实在化了,而慧能却认为,尘埃本来就是没有的,如果要去拂拭,本身就是烦恼。从秀、能对客尘的不同观点上,可以看出中印佛教思维方式的差异。依性寂之说客尘烦恼与心性不同类,心性是寂静的,烦恼却嚣动不安,故对性寂来说烦恼的息灭是一个从有到无的过程,而慧能从性觉上把烦恼看作虚幻的,本来就没有的,那么从生到佛就不是烦恼的从有到无,而是从无到无,从这一点可以看到中国固有的以无为本的思维方式的影响。
因为客尘在神秀那里具有实在的性质,所以要通过拂试使受尘埃蒙蔽的真心保持其原清净性,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