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能《坛经》心性思想略论
排斥和否定来达到,而是通过对本空、本净的心性的了悟来达到,也即万法本空(即色空),人的执著源于认识颠倒,只要从主观认识人手,即可破除迷执。因此,在认识论上,慧能走的是一条由内到外、由主体到客体的认识路线,这是与慧能在心性论上以般若中道之空为心之性有关的。
二、心性与体用
汤用彤先生在《汉魏两晋南北朝佛教史》中指出:魏晋以迄南北朝,中华学术界异说繁兴,争论杂出;其表面上虽非常复杂,但其所争论实不离体用观念。而玄学佛学同主贵无贱有。以无为本,以万有为末。本末即体用。日本学者柳田圣山也认为体用逻辑是中国佛教思想的最基本概念。从体用论的发展看,魏晋以来的早期中国佛教宗派多通过禅定方法回归本体,如道安以无为本,提出若宅心本无,则异想便息,通过息灭妄念,契入本无之境。慧远也提出通过冥神绝境、反本求宗来彻悟本体。在慧能时代,北宗禅领袖神秀亦明言:我之道法总会归体用两字。什么是体?什么是用呢?神秀在《大乘五方便》中说:离念是体,见闻觉知是用。寂是体,照是用。这种体用论在心性论上即是以空寂之心为体,染、净二心为用,即染、净二心一体同源。所以神秀说:自心起用有二种差别。云何为二?一者净心,二者染心。其净心者即是无漏真如之心,其染心者即是有漏无明之心,此二种心自然本来俱有,虽假缘和合,本不相生。以顿悟标异于北宗的南宗也使用了体用的概念。《坛经》中说:真如是念之体,念是真如之用。自性起念,虽即见闻觉知,不染万境,而常自在。又说:我此法门,从上以来,顿渐皆立无念为宗,无相为体,无住为本。这里,宗、体、本皆指谓本体、宗极之意义。真如亦即心真如,是本来清净的自心(性)。慧能所言之心以无念为体,而起用之念不染万境也就是无念(于念而不念)。因此,体与用之间没有差别,体即是用,用即是体。
由神秀和慧能的观点可见二宗之间的同异。其一,在心性论上,南北二宗都主性觉,但在体用论上,北宗以觉为用,以寂为体。神秀以离念为体,离念是觉悟到离开妄念的心灵自己,通过观外境虚妄而返归空寂的心灵本体。因此,神秀的觉之用一方面是通过遣除妄念,回归真心,另一方面在真心体起用时能守住真心,使之不起妄念。前者是通过一种禅定方法达到,后者是智慧的运用。可见,神秀是以体用统一了心的寂、觉二性,在修行方法上是以定发慧,息妄心修真心,如果根据吕澄的看法,印度佛教主性寂,中国佛教主性觉,那么神秀就是将印度佛教的实践与中国佛教的理论特色结合在一起了,由于神秀以寂为体,他的最高境界还是不出回归本体,所以,从本体论的角度看,他的宗教理论最终还是出世的。与神秀不同的是,慧能以无念为宗,无住为本。他说:无念者,于念而不念;无住者,为人本性,念念不住,前念、今念、后念,念念相续,无有断绝;若一念断绝,法身即离色身。念念时中,于一切法上无住,一念若住,念念即住,名系缚;于一切上,念念不住,即无缚也。此是以无住为本。无念和无住是指众生当下之心连续不断的起用状态,在此活动状态中不取不舍,不产生执著,这本身就有般若智慧在其中运作,以无念、无住为体实即以慧(觉)为体,而作为心之本体的慧与当下心心念念之用是没有区别的。上面说过慧能所言之心有寂、觉二性,实际上慧能是以觉为寂的,这表现在定慧观上即是以慧摄定,定慧不二。如《坛经》云:我此法门,以定慧为本。第一勿迷言定慧别。定慧体一不二。即定是慧体,即慧是定用。即慧之时定在慧,即定之时慧在定。在大乘寺本《坛经》中,慧能还说:本性自净自定,只为见境思境即乱,若见诸境心不乱者,是真定也。如果按传统佛教,定慧、寂觉是有区别的,即使在神秀北宗那里,还有一个由定发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