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坛经》的基本思想和禅学意义
所谓本觉超越三世,即指般若之智众生先天具备,只需一念相应,便当即证悟成佛。宗密在概述禅宗顿悟说的依据时,也把它归结为本觉的心性。正是这一本觉的心性,把佛性;般若、菩提三者统一起来,成为一即三、三即一的概念,它们都生而具足,若刹那见得,即烦恼是菩提。所以,惠能的顿悟说,是无条件的,不加修饰的,最为直捷的。
《坛经》还把佛教传说的一切佛和菩萨都视为主观精神的产物,说:慈悲即是观音,喜舍名为势至。能净是释迦,平直是弥勒。认为只要通过意识的转变,即刻成就佛道:自心地上觉性如来,放大智慧光明,照耀六门清净,照破六欲诸天。下照三毒若除,地狱一时消灭。内外明彻,不异西方。传统佛教提倡对释迦牟尼以及其他诸佛的膜拜,《坛经》则反其道而行之,主张破除对西方的迷信,否定心外之佛。这一思想,极大地维护了民族感情,恢复了作为人的尊严,同时也为后期禅宗进一步破除偶像崇拜奠定了基矗顺着这一思想路子,后期禅宗进一步提倡大胆怀疑、独立思考,主张离经叛道。这些,对不断摆脱印度佛教的繁琐神学理论和宗教仪礼也都具有重大意义。
在《坛经》中,惠能自己或后人借惠能之口,对有情与无情作了严格区别。指出,佛性只为有情众生所具,无情(草木瓦石之类)因不具佛性,故永远不能成佛。如说:有情即解动,无情即无动。若修不动行,同无情不动。若见真不动,动上有不动。不动是不动,无情无佛种。根据无情无佛种、无情即无动,有情众生的修行应采取动的方式。这种动,意味着发挥个体的能动性。所以惠能说,若坐而不动,此法同无情,却是障道因缘。我们进一步考察惠能所说的有情,其主体显然是人。在惠能的全部说法中,基本上是以人作为众生的代表。他的说法,是对僧俗信徒的,是为众生之中的人的。在《坛经》中,随处都见世人、大众、一切人、众人、东方人、西方人、上根人、下根人、智人、迷人、人性、善知识等用语。
在惠能看来,人是有情众生中最重要的、乃至最尊最贵的部分;佛经上虽说众生成佛,但现实世界中只有人才能成佛。他说:故知万法,本从人兴;一切经书,因人说有。三世诸佛、十二部经,在人性中本自具有。法无顿渐,人有利钝。把有情众生与无情木石加以区别,又将人从众生中分离出来,这是中国佛学的一大成果。惠能之后,禅宗继续发展这一成果,从而表现出更为积极进取的姿态。由惠能对人的地位的重新肯定,以及以主体意识的发动为起点,才会有后期禅宗的呵佛骂祖、毁佛谤经的叛逆行径。从这一意义上说,惠能禅学确实起了觉醒人心、解放思想的作用。
三、《坛经》思想的局限性
也应该看到,《坛经》中同时还保存着一些传统佛教的思想内容,表明惠能对传统佛教的改造和革新并不彻底。其中比较突出的,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坚持传统的律仪规范制度,沿袭正统僧侣的行为举止
惠能出身贫寒,社会地位较低,未进学,不识字。他在参见弘忍期间以及得法之后的16年内,未曾出家,当然也不能开法。广州正式出家后,他才开法传禅。由于他缺乏经典研究的能力和兴趣,对禅法主要是通过特殊天赋而实现的领悟,所以他在大梵寺说法的过程中,既为听众授无相戒,令他们归依三身佛,又为他们发四弘誓愿,并作无相忏悔。授戒、誓愿、忏悔等活动,均属传统佛教的内容,惠能虽分别作了无相的解释,但作为传统的律仪规范制度,他没有予以破除。同时,惠能的说法,以传统佛教为模式,确立起由净心、说法;授戒、归依、弘誓、忏悔、偈颂等先后程序组合的规范。即以摩诃般若波罗蜜法而言,他也规定了由念到说,再到行的严密程序。这些,都与后期禅宗的风格有一定距离。在惠能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