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坛经》版本及内容流变
,在河南滑台(今滑县)大云寺召开无遮大会,树立起南宗宗旨的事实。很显然,这是神会一派的禅僧后来所添加的内容。因为神会在滑台开无遮大会是在唐开元二十年(公元732年)。
我们再看敦煌本的标题:
《南宗顿教最上大乘摩诃般若波罗蜜经六祖慧能大师于韶州大梵寺施法坛经》
这里值得注意的是南宗两个字。
人们习惯地将慧能与神秀的禅法分别称之为南能北秀、南顿北渐,是慧能圆寂多年之后的事情,在慧能与神秀生前,压根没有南宗之说。在禅宗史上将慧能的禅法定名为南宗的提法,始于神会的《南宗定是非论》。
《传灯录》说:天宝四年,方定两宗。
《宋高僧传》也说:(神会)开元八年敕配住南阳龙兴寺。续于洛阳大行禅法,声彩发挥。先是两京之间皆宗神秀,若不淰之鱼鲔附沼龙也。从见会明心,六祖之风荡其渐修之道矣。南北二宗时始判焉。
据史料记载,神会第一次进驻洛阳,是在天宝四年,由兵部侍郎宋鼎请人东都,住持荷泽寺。
天宝四年,是为公元745年,距离慧能去世已经三十多年。由此可见,南宗这个名称的正式形成,最早也在此时。这一事实表明,敦煌本《坛经》成书的年代,最早也在唐天宝四年之后。而此时,连坛经的记录、整理者法海,已经死去了十五年,他怎么可能给《坛经》冠以南宗的标题呢!
由此可见,敦煌本,绝对不是法海集记的《坛经》原本。因此,它也不可能是最初的《坛经》。
从法海本的内容研究,敦煌本似乎与惠昕本有着某种渊源,这两种版本在内容上有许多相近的地方。例如,敦煌本最后有这样的记载:
此《坛经》,法海上座集。上座无常,付同学道
涤,道际无常,付门人悟真。悟真在岭南曹溪法兴
寺,现今传授此法。
惠昕本也说:
法海上座无常,以此《坛经》付嘱志道,志道
付彼岸,彼岸付悟真,悟真付圆会,递代相传付嘱,
一切万法不离自性中现也。
惠昕本中涉及的志道,是慧能晚年的十大弟子之一,也是法海的同学。在这个《坛经》传授世系中,在悟真之后多了一代圆会。因此有人断定,敦煌本《坛经》是惠昕本的基础,惠昕本脱胎于敦煌本,二者是前后延续关系。
可是,惠昕本恰恰有这样的序言:
古本文繁,披览之徒,初忻后厌。余以太
岁丁卯,月在蕤宾,二十三日辛亥,于思迎塔院,分
为两卷,凡十一门,贵接后来,同见佛性者。
据此,惠昕本的确来源于一种古本《坛经》,但这个古本不可能是敦煌本。惠昕是因为古本文字繁多庞杂,使人厌烦,所以才下决心改编它的。繁者简化之,乱者条理之,表现在文字上,应该是越整理越少,而绝不是越整理越多。他大笔一挥,将原来的经名《南宗顿教最上大乘摩诃般若波罗蜜经六祖慧能大师于韶州大梵寺施法坛经》,削减成了短短的四个字:《六祖坛经》,由此可见其笔锋之精炼,态度之坚决。而现存的敦煌本《坛经》,仅有一万两千余字,惠昕本却有一万四千余字,这不但不能反映古本文繁这一情况,而且惠昕无论如何也无法将一万两千字削减成一万四千字。何况,惠昕本中还有一些敦煌本根本没有的内容,尚嫌古本文繁的惠昕,总不会再去无中生有吧?
那么,惠昕本的内容与传授次第,为何与敦煌本相似呢?
这恰恰说明曾经有一个古本一个文繁的古本《坛经》,惠昕本虽然比敦煌本晚出了一代,但它们都是源自同一个体系的古本《坛经》,分别改编自这个古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