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利集
双足蹬,骂声奴才不是人!
为父养儿苦费尽,只说长大把家兴。
谁知未大先变性,好人不学学流人。
背父嫖赌走邪径,偷去谷米卖相因。
时常责打来教训,只望奴才改性情。
如今越偷越不论,胆敢偷父四锭银!
为父把钱来苦挣,朝夕盘算把利生。
四锭值钱六十整,奴才拿去与谁人?
赶急拿回勿藏隐,不然定把狗命倾!”
楚玉明知母弟藏着,想说得来,又怕二老忧气,兄弟挨打,亏了孝道,只得低头哭泣。
好言问你你不认,叫你拿回不做声。
手执家法忙催阵,今日要你活不成!
楚玉痛苦不过,只得告饶曰:“父亲息怒,恕儿此次错了,日后把银慢慢赔还。”
奴才说话真糊混,忧得为父血奔心。
偷银罪大律加等,岂就饶恕不追根?
钱氏曰:“银已用了,打死也是枉然。这奴才坏了脾气,在家终久是祸,不如将他赶出,免得日后败家。”
一言将我来提醒,打死伤了父子情。
银子舍了各人滚,远走他方莫回程!
骂毕掀出门外,随出字白,不准亲友收留。楚玉出门,哭哭啼啼,无处栖止,不远有一破庙,只得进去,哭坐一夜,怨己不能感亲,以致如此。
且说楚玉有一堂叔,见(此)心不忍,喊楚玉说曰:“我去见你父亲,把你冤屈辩明,依然回去。”楚玉曰:“不可,叔父去说,我父必然追究母亲,使母丢脸,我的孝道何在?侄儿就讨口也无怨恨。”叔曰:“你也是读书人,怎说讨口?不如捡粪送来,我多出钱买,也可瞐口。”于是提两升米,拿些烂帐破被、锅碗刀箸与他,楚玉在庙安身,每日发愤捡粪。过了半月,积得百钱,割肉一斤,去看父亲,不敢进屋。半晌父出,楚玉叩头曰:“孩儿称了点肉来看父亲,望父拿进。”国良骂曰:“奴才!莫非偷人东西卖了称的?”楚玉将捡粪积钱,每日捡若干粪,卖若干钱算与父听,国良见是实情,将肉提进。楚玉过几天又称点肉送来,钱氏心中不悦。时至四月,国良吃酒去了,母子杀两只鸡来吃;至夜又命怀美拿起鸡毛,割麦一背,连路丢些麦线,至庙后茨蓬内,把麦倒下用草盖着,鸡毛放在岩洞。国良回来问曰:“昨夜失了两只鸡、半块麦。”国良去看,见路有麦线,追踪至庙后,见岩洞内有鸡毛,四处一看,寻出麦子,大怒,喊楚玉回庙,不由分说一阵毒打,又把帐被烧了,锅碗打烂,骂曰:“快快与我滚远些!若再在方圆住着,定要将你打死!”
楚玉满腹冤屈,心想:“不如一死,以谢双亲!”至夜走到生母崔氏坟前,哀哀痛哭道:
跪坟前哭声母咽喉已哽,儿几次遭冤枉有口难分。
皆因是儿的母早把命尽,丢你儿才四岁孤苦零丁。
后接来钱氏母心肠太狠,待你儿犹如那眼中之钉。
又生得怀美弟更把儿恨,总想要磋磨死免把家分。
读书时考前茅不准上进,叫回家来放牛说免请人。
在枕边常说儿变了脾性,不是嫖即是赌盗去钱银。
弄得父常打骂身不离棍,还说我爱躲懒徒混光阴。
清早晨饭煮熟去把安问,吃了饭把猪喂才准出门。
边放牛边捡柴还要捡粪,割牛草打猪草手足难伸。
到下午水缸满忙把菜荫,水桶大气力小压断板筋。
日三餐腹未饱饭已告罄,一年中冷热衣只有两层。
左磋磨右刻苦不得废命,暗地里使冷箭把儿倒腾。
偷银子诬告我做得合榫,父气激就将儿赶出门庭。
儿捡粪积银钱去把亲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