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战俘
出发。”
耿谆的队伍在离集中营不远的海汊集结,等候日本人的包围,他们打算日本人来包围的时候,和日本人拼死一战,然后投海自杀。他说:“我们是跑不出去的,跑不出去我们也要跟他们恶拼一场,这咱中国人才能出出这口气。”孟连琪老人说:“我们长期待在那里,就算不暴动,也得被打死、被饿死,怎么样都是死,这一点我们谁都懂。”
耿谆是军人,难友们也大都是军人,他们以军人的智慧,把暴动计划制订得缜密而周详。然而当一切准备妥当后,暴动时间却被推迟了,因为难友中有人想到了“小孩太君”和“老头太君”。小孩太君才19岁,是日本人,他同情中国人。有一段时间借着管粮秣,他偷了点面或米给炊事班,让炊事班做给病号房的病人吃。一点面救不活病人,所以只能煮成稀汤,大家一人喝一碗。虽然只能喝稀汤,但在那样艰难的情况下。老头太君带战俘上工的时候会让他们休息。中国战俘们也非常感谢小孩太君和老头太君,不忍心把他们杀掉。
原定在6月27日暴动的日子,正赶上小孩太君值班,为了保护这个19岁的孩子,耿谆和难友们把暴动日期推迟到了6月30日。
当一个秘密暴动计划被700多个人知道后,哪怕多停一分钟,都有可能全军覆没。但中国的难友们硬是顶着天大的危险,等待了三天。
1945年6月30日晚,700多个身处异国的难友以决死的气概在花冈举行暴动。耿谆老人回忆说:“我跟李克金20个人,让他把守好外围,每两个人看住一个日本人房子的窗户,如果日本人跑出来,就地处死。”另外,耿谆还挑选了20个突击手,10个人拿锄头,10个人拿圆锹,拿锄头的如果没把日本人一下子打死,拿圆锹的就再上去补。
孟连琪老人回忆说:“日本监工住的屋子是两道门,我把两道门打开,进去以后看监工睡着没有,如果监工睡着了,我就给难友打手势。”为避免日本人往外通信,耿谆安排山东人刘希才第一个进屋看住电话。结果情急的刘希才刚进屋以后就拔掉了电话,还拿铁棍把电话砸到地上,这下就把日本人惊醒了。李铁锤说:“一进门,我也没觉得使多大劲,监工的头在炕沿上,我一下子把他的头砍下来了。”监工被惊醒后都折起来了,都带着伤逃出去了。耿谆说:“李克金呢,我给他了任务,他去上厕所解手去了,这边动手了,那边他还没有叫人布置开,他可能是布置着走的。有的是稳住窗户了,有的窗户没有稳住,日本人都逃出去了。”
漫山遍野回响着尖厉刺耳的警报声,难友们不得不临时改变计划。耿谆命令以小队为单位,迅速集合,每人带一件工具当武器,队伍匆匆向中山寮后面的狮子森山进发。在这种万分紧急的情况下,耿谆仍不忘下令,沿途不许骚扰老百姓。
耿谆老人说:“出发的时候相当惨,那些病号房的人,凄苦乱叫的,有的人就喊,队长啊,我还能走,但也只能在地上爬。有的病号就死在路上了。当时的情景……”耿谆老人哽咽了,六十多年前的悲惨景象再次浮现。
这次暴动震惊了日本当局。当时,在日本各地分散着135个劳工所,有近40000名做苦役的中国人,另外还有朝鲜劳工和美国的被俘人员,如果引起连锁反应,将直接威胁着日本当局。
为了防止暴动的烈火蔓延,日本当局连夜调动了秋田县、青森县等地21000余名军警和宪兵,对逃出去的600多名中国劳工围追堵截。不久,日本军警和宪兵就把整个狮子森山包围了,但是他们还不敢贸然接近劳工队伍,因为他们知道每一个劳工手里都拿着锄头、圆锹等工具,准备拼死抵抗。耿谆老人说:“我们听见哪儿有草窠子响,就用石头往那里砸。”不敢接近劳工队伍的日本人开始开枪。李铁锤老人左眼下方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