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战俘
,后来慢慢增加到13、14小时,到最后变成16个小时。花冈铜矿的监工大多是从中国战场负伤回国的日本士兵,他们已经失去了理智,对中国战俘用尽残酷的折磨手段。
耿谆老人说:“他们对我们连打带骂。有时候还取笑中国人,把中国人打昏了,又用凉水泼醒。他们吸着烟,就用烟头烫我们。”孟连琪也是耿谆的难友,他说,因为他们听不懂日语,经常是听不懂日本士兵让他们干什么,就这样,也会招致一顿毒打。
从事重体力劳动,又要时刻忍受日本人的折磨,这已经让战俘们的日子生不如死。日本人把做罐头剩下的苹果皮和苹果核挤成渣,做成橡子面馒头,这几乎成了他们唯一的食物。李铁锤说:“橡子面馒头吃到肚子里根本顶不住事,吃了很快就消化完了。”然而,即便是硬如石头的橡子面馒头,每天也只供应两三个,许多人甚至开始吃草,病饿而死的战俘每天都在增加。
艰苦的生活几乎使他们活不下去,饥饿使他们变得骨瘦如柴。因为只剩下骨头了,所以被日本人打也不觉得疼了。但这种因为骨瘦如柴而碰巧得到的一点点小“幸福”却也很快就失去了。日本人换了一种摧残他们的方式:用烧红的铁块往战俘身上烙。
1944年的冬天,花冈出奇的冷,难友们没有棉衣,有时支撑不住就跌倒在冰天雪地里了。李铁锤说:“冷得顶不住了,就弄了点洋灰袋子纸裹在身上御寒。监工一听到洋灰袋子纸响,就把我们叫到高岗上,把衣服扒掉让你在那里冻着,不让穿衣服……我想起来那会儿心里就不是滋味。”
耿谆是大队长,每次看望生病的难友,他们就拉住耿谆的双手不放,呜咽着说:“队长啊!我要是多吃一口饭,还能站起来……”有的刚说完,就离开了人世。
耿谆他们这一批战俘到日本两个月之后,就开始有人病倒、死亡。刚开始每天死一两个人,尸体还是分开火化的。到后来,每天死五六个人,这时候,尸体就不是分开火化了,而是拉到尸体所,凑够十个八个,运到山上集体火化。耿谆说:“火化的时候,架上劈柴,泼上煤油,把尸体搁在上面火化。”火化以后只能捡到骨灰,但是因为是集体火化,10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10份几乎一模一样的骨灰,也分不清是张三的还是李四的了,只是捡10份骨灰。
每天早晨,耿谆都要肃立山坡,向死难同胞低首默哀;每天晚上,在骨灰盒放置室面对死难同胞焚香一炷,寄托哀思。难友们常常发现,他在燃香之时,热泪盈眶。
1945年的春天没有来到花冈,这里只有严冬和酷暑,中山寮仍旧是人间地狱。
一口吞下,却被监工看到。监工要求耿谆惩罚肖志田,耿谆不动,监工愤怒地一步冲到耿谆面前,抬手就是两记耳光,耿谆仍然保持着军人立正的姿势,身板笔直。监工又开始毒打肖志田,几天后,肖志田死在了春光明媚的五月。
耿谆老人说:“我们受虐待,死了那么多人,他们这样侮辱中国人,中国人活不下去了,实在忍无可忍了,可以说是人人自危,不得不站起来。”
像耿谆和他的难友们一样,从被俘的那一刻起,每个暂时的幸存者都要时时面对死亡的威胁。我们在成都建川博物馆战俘纪念馆看到的那一张张老照片背后,是一个个苦难的灵魂。
“只求速死”的花冈暴动
无边无际的苦难折磨着这些漂泊的灵魂,死亡是早晚的事情,而死亡甚至成了一种至少能摆脱苦难的幸福。忍让换不回生存的权利,耿谆和难友们不是孬种,他们决意一拼,只求速死。
耿谆说:“原来定的是6月27日夜晚11点钟开始暴动,就是第一步把日本人杀掉。我们造饭饱餐,叫大家吃一顿饱饭。自从到日本以后就没吃过饱饭。就是我们要吃一顿饱饭,而后轻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