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鬼商大屋
。美丽的雪景、众山之巅……别哭了!不!不!你不是这个意思,你怎么能恨你的母亲呢?……啊?也恨鲍伯爸爸?啊,这下糟糕……”
利比—阿,利比—阿,我可以开灯吗?我想给你看些东西……
好,好!别乱发脾气!对不起,我就把它给关了。你看?不又黑了吗?回去睡觉吧……我想给你看的是鲍伯爸爸裤子口袋里掉出来的那支钢笔……你向这面倾斜过去,看到的是一个身穿蓝色服装的夫人;向另一面倾斜,哇!——衣服掉下去了。我没撒谎,你自己来看吧。我要开灯了,你准备好了吗?……哦,利比—阿,你的眼睛肿得就像李子一样了!把湿毛巾捂在眼睛上,明天它们就不会痒得厉害了……那支钢笔?当我们在做星期日弥撒时,我看到它从他的口袋里溜了出来。因为他假装着在祈祷,所以没有发现。我知道他的祈祷只是装装样子的,哼哼哼,因为他的脑袋这样歪下去——嘣!——而且他还在打鼾:呼——!这是真的!我轻轻推了他一下,他没有醒过来,但是他的鼻子倒不再发出那种声音了。啊,你认为那很滑稽?那么你为什么要笑呢?
不管怎么说,过了一会儿,我正在看圣诞花、蜡烛、彩色玻璃,观察那个牧师摆动着冒烟的提灯,突然,我见到耶稣穿过那烟雾走过来!是的,是耶稣!我认为他是来吹熄他的生日蜡烛的。我对自己说,我终于能见到他了——现在我是个天主教徒了!哦,我是那么的激动,以至鲍伯爸爸都醒了过来并把我推倒下去。
我继续朝耶稣笑着,但是随后我意识到——啊?——那个男人不是耶稣,而是我的老朋友老鲁!他伸手指着我在哈哈大笑,“你个傻瓜,”他说,“我不是耶稣!嘿,你认为他有个像我一样的秃头吗?”老鲁朝我走过来,他在鲍伯爸爸的眼前挥舞着手,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老鲁用他的小手指在鲍伯爸爸的额头上像苍蝇似地碰了碰,鲍伯爸爸啪地打了自己一下。老鲁慢慢地从鲍伯爸爸的口袋里抽出那枝下流的钢笔,把它滚到我裙子的一个绉褶里。
“嘿,”老鲁说,“你为什么仍然还要上外国人的教堂?你以为屁股上的一块老茧就会帮助你看到耶稣吗?”
别笑,利比—阿。老鲁说得是很粗鲁,我觉得他是在回忆我们生前最后在一起的时间。那时他和我每一个星期天都不得不在硬板凳上坐两个小时。每一个星期天呢!班纳小姐也一样。我们上教堂上了那么多年,可从未见到过上帝或耶稣,也没有见过玛利亚——虽说在那时见她倒不是那么重要。在那些日子里,她也是婴儿耶稣的母亲,但仅仅是他父亲的小老婆。现在一切都是玛利亚这,玛利亚那!——老圣母玛利亚、玛利亚的拯助,玛利亚上帝之母,宽恕我的罪过吧。我很高兴她擢升了,但是正如我已说过的,在那些日子里,拜耶稣教徒谈论她并不多。所以我必须挂心的只是见到上帝和耶稣。每一个星期天,拜耶稣教徒都问我:“你信吗?”然而我不得不给予否定的回答。我想说是的以便显得礼貌些,但这样我就是在撒谎了,当我死后,他们或许会找我,让我在外国的恶魔那儿受到两类刑罚:一种为我不信,另一种为我假装信了。我认为自己无法看到耶稣是因为我具有中国人的眼睛。可后来我发现班纳小姐也从未看到过上帝或者耶稣。她告诉我她不是一个虔诚信教的人。
我说:“为什么是那样呢,班纳小姐?”
她说:“过去我向上帝祈求拯救我的兄弟们,我向他祈求宽恕我的母亲,我祈求我的父亲能回到我的身边。宗教教导人们说信仰会照应希望,可现在我所有的希望都消失了,所以我为什么还需要信仰呢?”
“唉,”我说,“这太让人伤心了!你真的没有希望?”
“只有极少几个,”她回答说,“而且没有一个值得做祈祷。”
“那你的心上人又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