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疑小霞学过心理学。”他搬开一摞旧书,在一把太师椅上坐下来,“你这位娘娘啊,别人天天给她理东西,她照样天天给你乱摆摊子!”
王沐天趁机走到三伯伯背后,用又轻又小的手势指指三伯伯,又指指自己,表示他们之间有过谈话。
桑霞好像浑然不觉,对王沐天说:“阿沐,你没事的话,就去看一会儿书,我跟三伯伯谈谈心。”
三伯伯一愣,王沐天更是错愕得脸都变色了。他木呆呆地站起身,向门口走去,走到门口,他又回过头说:“小霞姐姐,你答应借给我的那本书,一直都没给我,不如现在去给我拿吧。”
桑霞却纹丝不动:“明天再给你拿。你先找本别的书看吧。我跟三伯伯谈的话很要紧。”
看来桑霞是存心要放弃这个攻守同盟的机会,王沐天猜不透桑霞的心思,只好磨蹭着走出门,慢慢地登上楼梯。
三伯伯坐直身子:“小霞想跟我谈点什么?”
桑霞也坐正身子,要摊牌了:“三伯伯,您已经知道我不是桑霞,为什么还要跟我打哑谜呀?”
三伯伯没料到桑霞如此直接,如此单刀直入,这样一来倒显得他鬼祟了。他看着桑霞,桑霞也看着他,她的目光似乎是坦然的,坦荡的,甚至是坦诚的,看来她早有准备。他忽然笑了,竟是那种长辈的、怜爱的微笑:“你这么迷人可爱的一个姑娘,谁能忍心戳穿你呢?”
桑霞反问:“不戳穿我,你不好奇吗?”
三伯伯的表情有种看透世事的圆滑,“我过了好奇的年龄了。一个像你这样的小姐,一眼就能看出是从一个良好的家境出来的。”
桑霞似乎没有丝毫犹豫,便主动和盘托出:“您看得没错,我父亲是南洋最大的药材商,在新加坡、越南、印尼、马来亚、菲律宾都有制药厂,引进了欧洲和美国的制药设备和医疗设备。我上面有四个哥哥,我行五,您可以想见,我是父母掌上明珠中的明珠。我在美国读大学,不过大学只上了三年就回到了马来亚,后来又在新加坡读完了大学。”
三伯伯问:“为什么放弃美国呢?”
桑霞的目光忽然变得尖锐:“因为我不能忍受美国人对中国人的态度。他们排斥华人,他们对中国人的鄙视不用眼睛去看,也不用耳朵去听,用鼻子闻都闻得出来。”
三伯伯注意到桑霞的神情:“那么……”
桑霞看出了三伯伯的疑惑:“看来您还是好奇的。好吧,我就彻底戳穿我自己吧。我和娘娘真正的侄女桑霞是至交,我们分享的东西很多,分享爱好、书籍,还有女孩子间最核心的秘密:恋爱和失恋。当然我们最重要的分享是我们共同的理想。”
三伯伯目光凝聚在她脸上,似乎要在上面寻找理想的痕迹。
桑霞一字一字地说:“我们的理想是共产主义。是桑霞介绍我给她的组织的。”
王多颖房间的钢琴响起来,铿锵,激昂,恰到好处地配合着桑霞的讲话。钢琴声音太响,楼梯上的王沐天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他看到了三伯伯脸上流露出的一刹那的惊愕,而桑霞却显得安静沉稳。他心烦意乱地抽了一口雪茄——那是三伯伯的雪茄,他搞不明白桑霞在明知道事情暴露的情况下何以还能如此镇定。
三伯伯的惊愕是突如其来的,他本来已经调整好自己,但还是没有预料到这个年轻女子的先发制人如此不留余地,如此生猛。他用勉强的微笑来掩饰他的震惊。
“我这次回国,就是来完成桑霞在党里的使命。因为她两年前为了祖国抗战在美国组织募捐,从旧金山回到新加坡的轮船上染上了疾病,在船上去世了。”桑霞的神情变得有些黯然,“桑霞跟我说过,他父亲跟他姑姑几乎断绝来往了,因为她的母亲忍受不了这个姑姑。”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