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家兄弟，折下个杨树股，把小学生们断走①了。断走小学生以后，一面给还在地里干活的小兄弟马脑捎话，让他回来，一面跑回家中，把一家老小，都叫到公路上来。

    这样，片刻工夫之后，国道马家砭段，马牙、马面、马脑，再加上他们的婆姨娃娃，一家人手牵着手，把个国道便给堵住了。上行和下行的几百辆汽车被堵，这条南北经济大动脉中断，消息立即传到了六六镇。

    一辆吉普驶向马家砭。六六镇十分重视这个事件，责成镇上主管工交的副镇长担任事件处理小组组长，公路段段长和法庭张庭长担任副组长，以最快速度，赶往事件现场。

    公路上歪歪斜斜地堆满了汽车。吉普在汽车堆里穿梭着。这是公路段的汽车，鸣着喇叭，因此，道路上大家也就争相让道。马家砭也不远，一会儿工夫，吉普就到马占山家门口了。

    quot;这像什么话？事情有事情在，把个国道竟然给断了，这还了得！quot;副镇长一下汽车，quot;啪quot;地把车门一关，指着现场骂道。

    马牙是老大，得他出头。马牙松了手，走过来：quot;大镇长，你可得给我们做主呀！公路段的杨树，把我大给塌死了。人命关天，我们要公路段偿命！quot;

    众人指指点点，来到杨树跟前，

    一棵大杨树，足有一搂粗，横在公路当中。那马占山，人已经死去，但神色安详，两手环抱大杨树。

    法庭庭长张建南，蹲下来，掰了掰马占山的手，手把得很紧，没有掰开。

    公路段长拿一根皮尺，在量着路面，一边量一边嘟囔着：quot;要死，也不挑个地方，真是害人！quot;

    副镇长站在那里，指手画脚：quot;人总是要死的，今天不死，明天也会死的。这叫辩证法。辩证法你们懂吗？谅你们不懂！其实，我也不太懂，不说这个了，咱们现在说说这事情咋个处理。道旁树塌死了人，这责任说怪公路段，也对；说不怪公路段，也对。这树又不是人，你叫它去塌谁它就塌谁？你说对吧，段长？quot;

    副镇长是镇上的秀才，他的一段话，说了半天也不知道是在说什么，听得个段长云里雾里的，摸不着头脑。他茫然地点点头，他感到，这些话后面，还有下文。

    果然，副镇长又说了。

    quot;但是它确确实实把人塌了，这叫客观存在。既然塌了，我们就给它想个善后的办法！办法总是会有的！我的意思，是公路段认了，出上一点钱。拆财消灾，息事宁人，先让中华人民共和国国道畅通，才是正理！quot;

    quot;只要国道畅通，钱我出！quot;段长说。他有些不乐意。

    副镇长又说：quot;多少钱呢？钱不能多出，出多了，那叫掏腾国家的。咱们不能多出，自然也不能少出，出得少了，安抚不下这马家砭的，咱们自个儿心里也下不去。所以嘛，我的意思，是出两千块！quot;

    段长吊着个脸，没有言传。

    马牙见这数目，说得合辙，心中暗暗一喜，不过嘴头子上，他还得争执一番，商人把这叫quot;讨价还价quot;，农村人把这叫quot;搬扯quot;。

    马牙说：quot;两千块太少，镇长你再把口开大一点。好歹是个人，又不是一条狗，两千块，你就想把我们的嘴堵住！quot;

    副镇长见这马牙，不给他面子，有些恼了，说道：quot;我说两千块就两千块，多一个子儿也不给你。马牙，你不要不识好歹，顺着竿儿往上爬！quot;

    马牙见副镇长真恼了，赶紧说：quot;那我就认了吧！老实说，没有这两千块钱，我也一样地抬埋老人哩！qu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