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系,找了无数人,甚至还闹上报纸,将改名字的问题上升到姓名权和人权的高度,最后终于如愿以偿。这件小事足以说明刘冬儿的性格,只要她想办的事,谁也别拦她。
丁小飞奉父亲之命送魏海烽和刘冬儿到电梯间,一边走还一边劝说他们:“洗个桑拿能耽误多长时间?要我说还是一起吧。”魏海烽微笑着推辞,他知道丁小飞并不是真的要挽留他,不过是没话找话。人贵有自知之明,魏海烽明白如果自己的数量级足够,那么就不会是丁小飞送他去电梯,而一定是丁总亲自送,而且绝不仅仅是送到电梯。但现在却是丁总陪王友善、“将军肚”他们去洗桑拿。魏海烽虽然不在乎这种表面文章,但他并不是不懂这之间的差别。
总算电梯来得及时,魏海烽一脚迈进电梯,恨不能电梯门立即关上,他连多一分钟的敷衍都觉得累。但他马上就发现自己的自作多情,人家丁小飞根本没有注意他魏海烽,丁小飞的目光越过魏海烽直接奔向他身后的刘冬儿。魏海烽自觉地闪到一边,但又情不自禁地观察刘冬儿。她的小手举在胸前,幅度很小的摆动,嘴里说着“拜拜”,很可爱的样子。脸上的笑容,跟电梯关门的进度完全成反比,电梯门徐徐关上,刘冬儿的笑容层层绽放。但接下来的事情,则完全出乎海烽意料。电梯门刚一关上,刘冬儿就英姿飒爽一把抓住魏海烽,张牙舞爪地冲他叫着:“陪我去吃碗面,我饿死了。”
魏海烽笑了。他本来想揶揄刘冬儿几句,但毕竟两个人关系没到那个份儿上,所以他只厚道地笑了笑,没有说别的。刘冬儿对他是怎样都可以,不必小心翼翼地矜持,也不必刻意地扮单纯扮无知或笑得那么春意盎然循序渐进。
夜风习习,两个人坐在露天大排档,刘冬儿要了啤酒、麻辣烫,她边“吸溜吸溜”地吃,吃得兴高采烈、津津有味,边“呜鲁呜鲁”地说,说得劲头十足、眉飞色舞。
她问魏海烽:“你猜现在导师之间比什么?”
魏海烽西服革履地坐在夜市上,觉得自己傻得没边儿。他只盼着刘冬儿赶紧吃完好走,所以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着:“比什么?比谁的学生发表了多少论文,做了多大学问……”
刘冬儿喝大口啤酒,说:“那是以前,现在导师比的是,谁带出的学生做的官儿大!”
魏海烽心底轻轻一震,脸上没有表情。毕竟是老机关了,喜怒不形于色,这点基本功,魏海烽还是具备的。刘冬儿伸过酒瓶给他倒酒,她倒得慢,啤酒沫一点一点沿着杯壁上升。魏海烽忽然之间感到一种落魄中年的尴尬。一瞬间,他几乎有点恨自己,他想起王友善好像暗示过自己,要给他介绍一些有上层关系的人物。可是,机会来了,他的表现却连刘冬儿都不如。王友善在学校是以不爱带学生闻名的,他每年招研究生,最多只招一名。在魏海烽之后,王老头歇了几年,一个学生都不带,直到刘冬儿这一年。学校纷纷传言,王老头之所以打算重出江湖,除了因为刘冬儿激发起了老人家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心气儿,还因为魏海烽不争气,如果让魏海烽做老爷子的关门弟子,那老爷子就太没有脸面了,等于这个门没关住。魏海烽只要一想这些事儿,就无比懊恼。
“你怎么了?是不是吃醋了?”刘冬儿的脸上已经有了两朵红云。
“吃什么醋?谁的醋?”魏海烽一时间没明白刘冬儿的意思,但不待刘冬儿回复,他就明白了刘冬儿的意思。他只是有些生自己的闷气,但并没有吃刘冬儿的醋,刘冬儿怎样对丁小飞他们,是刘冬儿的事儿,跟他是无关的,他之所以不高兴,是因为他感到自己太自作多情。他本来预备了很多话,想要解释给刘冬儿听,比如他已经有了老婆孩子,他要对自己的家庭负责等等;再比如,他不能接受刘冬儿,因为她只比自己的儿子大五岁,她对他来说还是个孩子。但现在他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