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南就是一条好汉，有多少姑娘喜欢我啊，要不是因为回杭州，我把她们一百个也娶下来了。quot;

    谢爱光叫了起来，她还分不清男人的吹牛和实话，她惊讶地说：quot;你可不能那么做啊，婚姻法规定一夫一妻制，你千万不要犯法啊！quot;

    小布朗深深地看了一眼谢爱光——天哪，都十六岁了，在西双版纳，从前的邦成爸爸，就可以让她们当妈妈了，我多么喜欢你啊．多么想和你上床啊……小布朗使劲摇了摇头，站了起来，在今天刚发的工资里抽出了二分之一，说：quot;看到了吧，我一份，你一份，没少吧？quot;

    十五支光灯光下的爱光的眼睛里，又流出了眼泪：quot;我妈妈已经两个月没给我寄生活费了，我给她写信她也不回，我告诉她这两个月的生活费都是向人借的，她怎么还不回信啊，我真担心

    小布朗突然一搂，把爱光搂到怀里，迅速放开，拍拍她的肩膀，说：quot;不是都跟你说好了吗，等我这里稍稍安定一些，我就替你跑一趟，不就是江西吗，不远，打个来回，方便着呢。quot;这么说着，他已经推门而出，还没忘记回头交代一声：quot;外面乱，别出去闹，闹得男不男女不女的，不好，听到了吗？我会常来看你的；你不听话我就要揍你了！quot;这才消失在暗夜中。

    现在，一个老男人出场了。他出现在小布朗家的门前，他看上去的确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叫花子，衣衫褴楼倒就不去说它了，奇怪的是那套槛楼的衣衫还东一个洞西一个洞，边角又都是卷了上去的，像是刚被从火里抢出来。鉴于前些天一直在广场巷口烧那些旧戏装和旧画报，所以凡与火沾边的东西都让人们怀疑。这高个子的老男人往那院门口一站，老工媳就从门里头走了出来，上下打量着他，问：quot;你是什么人？quot;

    那男人衣衫虽破，一头花白头发却十分茂密，他露出那种一看就知道是装出来的谦卑的微笑说：quot;我……找个熟人，听说就住在这里……quot;

    小布朗一家已经被赶到门口的厢房里，因为房子太小，布朗只好睡在吊床上。铲完了一天煤灰、正在吊床上睡觉的小布朗，仿佛是在梦里头听到过这声音，他一个翻身，背起一件大衣，跃下床来，直冲门口，看着那男人，他说：quot;走，我带你去。quot;

    他推起自行车就往外跑，老工媳万分警惕地想：这家伙会是他们家的什么人呢？她搜肠刮肚，从五十年代开始想起，也没想出这家伙何许人也。

    小布朗陪着那花白头发的高个子男人一直走到巷口，把大衣一把裹在那人身上，然后拍拍自行车后座说：quot;你先上来。quot;

    那男人说：quot;上哪？quot;

    小布朗说：quot;我先带你去翁家山，我要结婚了。quot;

    他们就这样对视了一眼，小布朗突然说：quot;爸爸，你没什么变化。quot;他笑了，罗力的眼睛挤了一阵，没让眼泪出来，说：quot;长这么大了。quot;

    父子两个就往虎跑路上走，罗力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一路上见那些大字报大标语，说：quot;你这辆自行车好。quot;

    quot;飞鸽牌，大舅送的。quot;

    quot;大舅景况好不好？quot;

    quot;比二舅好一些，quot;小布朗虎背熊腰，有力的背脊一弹一弹，quot;大表嫂死了，大表哥关起来了，就这些。quot;

    quot;你妈妈呢？quot;罗力一只手按在了小布朗的背上，小布朗身上的热气，仿佛透过棉袄传了过来，脸上被冷风吹着的寒意，也仿佛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