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年轻的时候那才叫会打呢!到哪个国家也没少打架,多年没再动拳头,手生了。quot;
杭汉看了看这些箱茶,不知该怎么处理为好。嘉平却比他放心得多,只说:quot;派个人负责把这些条都收在库房锁好,日后都是我们的炮弹呢。quot;
说着,一把搂过了儿子,朝码头外的一家小酒楼走去。人说多年父子成兄弟,嘉平和汉儿虽也是多年的父子了,但一直就不在一起生活,做儿子的,就觉得当父亲的很隔。今日这么联手和人打了一架,倒是打掉了许多的隔膜。嘉平虽是父亲,但人长得精神,看上去就年轻,反而是那当儿子的,一脸络腮胡子,也不知道刮,两人搂肩搭背,神气活现地在山城的大街上走着,看上去倒真是像一对亲兄弟呢。
世上的事情,难得会有这么巧出精来的。杭嘉平父子两个,这里刚刚在临窗的酒桌上坐定,叫了几个菜,还没端上来,杭汉眼见得父亲的鼻孔里就有血流了出来,滴在眼前的桌子上。嘉平连忙把头抬起来,用一张纸堵了鼻孔,犯着声音说:quot;没关系,刚才不小心让他们擦了一下。幸亏没让那些工八蛋看到。quot;
汉儿一边料理着父亲,一边想,父亲都四十多了,可说话做事,还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像谁呢?他一下子就恍然大悟,真像奶奶啊。这么想着的时候,眼睛往外一扫,就发现了小酒楼对面有一家保育院的牌子。汉儿就说:quot;爸爸,对面是家保育院,肯定会有医疗药品,要不要到那里去看看?quot;
嘉平连连摇手,说:quot;看什么,一会儿就过去了,我们还要痛痛快快地喝一场呢。quot;
杭汉只好把父亲一个人扔在酒楼上,他想到保育院要点药棉什么的,暂时先对付一下再说。
嘉平仰着脸,只能听着儿子的脚步声咽陋咽地往楼梯下奔——儿子啊,只有儿子才会有这样略带惊慌的充满感情的脚步声。来重庆以后,他一直想把儿子带到家中去,见一见他的新夫人。他本来以为这不是一件太难的事情,却不能够成功。妻子并没有表现出他企盼的应有的热情,儿子也没有表现出他想像的顺从。
从杭州回来之后,他和黄娜之间,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本来一直以为黄娜留学英国,受的是文明教育,对他家中有妻儿的事情也一清二楚。回国的时候,他和黄娜也曾经谈过一次。黄娜说:quot;亲爱的,这是你的事情,我相信你能够处理好的。quot;
这是黄娜的风格。也就是说,黄娜不打算接受这件事情,也不打算听这件事情。实际上嘉平一直想和她谈一谈叶子。在他接触过的所有的女友中,和黄娜谈叶子是谈得最少的,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最终成功地成了他的妻子的吧。婚后嘉平也是一直想和她谈叶子、谈汉儿,还有他的大哥。不知为什么,总也没有那种谈的氛围。他们在一起,能够谈很多大事大人物,比如罗斯福和丘吉尔什么的;也能够谈人生,谈信仰,谈基督教和佛教;还能够谈殖民地和种族压迫;甚至还能够谈色彩和光,谈凡高和毕加索。只要和他嘉平的实际个人生活并不发生决定性的事物,他们都能够谈得津津有味。然而他们就是不能够谈到杭州,谈到羊坝头,谈到忘忧茶庄。有的时候,嘉平不知不觉地往怀乡的话题上靠,黄娜就会宽容地一笑,递给他一杯咖啡,慢悠悠地说:quot;亲爱的,有的时候你的确不像是一个叛逆者。quot;嘉平想起来就心中暗暗吃惊,这些年来,他甚至还没有和黄娜真正谈过茶。
嘉平看出来了,黄娜是绝不会接受叶子的了,甚至不能接受他对叶子的仅仅放在心灵深处的怀想。黄娜不能接受他热爱他的童年、他的故乡、他故乡的人和事。所以黄娜热烈地支持他的抗战,却不赞成他一脚踩进茶叶堆里。她并不和他吵架,每次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