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灾”一样,令人猝不及防。
艾贝蒂提着箱子来我这儿借宿,毕绿则去了华夫家。艾贝蒂的随身行李里最重的是几本英文字典和语法书。她快要临考了,我便把阁楼腾出来给她复习。夜里,有时候我们聊天。有时候特别想毕绿,便一个电话把她也叫来。这时无论多晚,华夫都会亲自将她送来,然后自己离开;我们聊完天后,无论多晚,他又会照常从被窝里爬起来打车过来接毕绿回家。看得出,华夫很爱毕绿,也愿意给她自由与信任。而也许对于毕绿来说,也恰是因为有过去的那些经历,让她现在更加懂得珍惜华夫。临走时,我把送给过戴方克的八个字又转送给了毕绿:若得真情,哀矜勿喜。
毕绿说:“这八个字,真好。”
也许只有真正懂得什么是真情的人,才能明白这八个字的含义。
一个月后,王股死了。尸体被发现的时候,肌体组织已经开始腐烂。在大理,他从抽“草”开始慢慢染上了毒瘾。为了抵消这巨额的毒品消费,他和在泰国躲债的王伯联手做一些走私沉香的生意。可最近一次,一块黑棋楠在过边境线时被没收,这使得他和王伯,成为黑白两道都在通缉的人物。于是,王股干脆把酒吧顶了,带着自己在院子里种的那些“草”,上路了。在王股死后不久,王伯在广西自首。也许到最后他才觉得,虽然监牢会令人丧失自由,却是最安全的地方。艾贝蒂和毕绿都没有再见过王伯。案子结束后,她们被允许回到原来居住的地方整理自己的物品。两个人都站在客厅落地窗玻璃前许久。她们看了看对方,也看了看玻璃里模糊的自己,觉得生命何其脆弱。而一个人浮于这生世,走错一步,要再回头,又有多困难。但毕绿仍记得那个同学小红姐姐对自己说过的话,她说这条路走不走得回来,还是要看你自己。
在心里,毕绿很感激这一句话。无论是在重庆歌舞厅登台,还是后来和英飒纠葛的五年,她都庆幸自己还是走回来了。
艾贝蒂走进自己的卧室,将所有衣物都打包整理好。她已经在不远的地方重新找了个房子,单间的,十五平米大小。租约签了半年,半年后,她应该就去英国雷丁读新闻硕士了。艾贝蒂想起当初自己搬进来时的情形,她和毕绿两个人,对未来还充满了期待,哪怕这种期待令人觉得很渺茫,可那也该是最好的时光吧。现在的她,对未来也有期待,只是这些期待已经不再是热情的憧憬,而是冷静的规划。她觉得,是时候该规划一下自己的未来——只和她自己有关的未来了。毕业这么多年,艾贝蒂已经从一个热热闹闹的女大学生变为年逾三十的风韵女子。她的身体上,经过爱,经过恨,也经过怨与原谅。她仍记得最初对于英昊的渴求,心痒痒的,也记得小俞离开前那晚留下的巴掌。她觉得那些都是命数,是该她那么一道又一道地当做劫数去跨越。她又想起汤姆临走时,他们隔着玻璃窗对望的情形。
一切都如烟,不留神,便散了。
瞿颖宁怀孕了。可她来找我的时候,是咨询该怎么瞒过顾骜而去把孩子做了。其实对于婚姻,她一直都还没想好。没想好要做人妻子,没想好要做人母,可这婚不结也结了,但这孩子,一定不能要。
“我跟顾骜说要去长春签售三天,到时候我住你这儿吧。留我三天。”瞿颖宁摸着肚子说。
我看她,说:“你真这么残忍?这可是自己的孩子啊,而且顾骜好歹也是他爸爸吧?有知情权。”
瞿颖宁接过我手里的热水,捧在面前,浅啜了一口:“告诉他,告诉他我就准备在家待产吧,再也别想出去旅行了。有了孩子,有了孩子后,成天就围着它转了,还怎么去写书,去拍片?不写书不拍片,那我就不是瞿颖宁了。我不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死在婚姻里。”她一口气将这些话说完。
“那你干吗要结婚?当初结婚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