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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阳光很好,透进屋子来灿烂得很。我站去阳台上刷牙,一低头,戴方克已经在楼下。于是,我们的一次不开心,又在那么戏剧的场景下被抚平。我想自己是一个渴望平静生活又同时需要戏剧场面人生的人,所以才会爱戴方克到那么深。这种爱后来甚至让人迷失了自己,也在一种臆想里的未来中久久徘徊不愿离开。
叁
顾骜和瞿颖宁和好了。当瞿颖宁在莫太168连锁酒店里见到顾骜的时候,哭了。
她安静地替顾骜整理好东西,把脑袋埋在他的胸口,说:“回家吧。”
这句话出口,顾骜也哭了。他说:“你都不想和我有个家,我还回去干吗?”
瞿颖宁抬头看他,说:“那就去看房子吧。”
就这样,他们开始筹备婚礼。
瞿颖宁坐在我家的沙发上,每说一句话都要叹一次气。
我不明白,说:“你都想好了要结婚,还叹气干吗?”
她半天不吭声,又叹一口气才说:“我放不下顾骜是真的,可要跟他结婚,我怕。我觉得自己有婚姻恐惧症。你看我爸还有我妈,在我七八岁的时候就离婚了。小时候我多么渴望像别家的孩子那样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顿饭。可我呢,回到家,迎接我的,只有他们无尽的争吵和打骂。他们互相打完了还不算,只要我有什么地方做得让他们看不顺眼了,那瞿颖宁就是一只瞿氏出气筒。别的孩子一放学都盼着回家,可我却怕。我怕回家。
“你以为我很想过现在这样的流浪旅行生活吗?如果不是遇到顾骜,在上海我停不下来。没有一个地方是我的家。我爸爸再婚了,他现在有一个小儿子。我的妈妈一直没有再婚,可她却接二连三地从舞厅里带男人回来。我受不了,所以只能出去,去不同的地方看世界。世界原来很大,不仅仅只有一个家那么点地方。这是我长大后才明白的。”
她看向我,又说:“你也是写书的,虽然我们两个人写的东西并不同,但我想,我们有各自敏感的共同点,虽然那有时候其实并不是好事。唉。”瞿颖宁又叹了一口气,“曾经你在一本书里说,敏感的人,很难和另一个人好好地生活,但她却能够好好地爱一场。这点我很同意。爱和生活,爱和婚姻是两码事。如果你能够把爱爱得粉身碎骨,也就不能和别人稀松平常地生活了。因为沾了生活,一切都会不可避免地俗气起来。”说完,她自己颤抖了一下。“俗气”这两个字像是一根针,扎进了身体。
我很讶异于瞿颖宁看过我的书。每次我们如果搭档签售或者开研讨会,都会礼貌地送对方一本书。但我一直都以为我送她的书就如同她送我的书那般被摆在书架上,再也不会被抽下来阅读。可我又觉得她也许是误解了我的意思。
“我并不同意爱得深的人,不能和另一个人过平静的生活。关键还是要看你自己怎么看。如果你对婚姻从一开始就报以悲观的态度,那么,你的婚姻一定会朝悲观的方向发展,因为我和你都是善于把所想所看所经历变成现实的。”我解释道。但自己也知道,这样的解释对于我来说可能有用,但对于她很难。一个童年有过深刻记忆的人,终会给将来的人生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楚鸿是这样,毕绿是这样,瞿颖宁也是。
所以我也许应该庆幸,自己的童年完整而无波澜。虽然,那让我少了一些体验与感触,但我知道生活中不是什么事情都非得去尝试的。不是吗?而这种体验不仅仅是在童年,也许很多人,在一生中都没有惊涛骇浪的体验,却又能把稀松平常的生活过得很美满。
无风无浪的美满。
大芳是我的大学室友,本名不叫大芳,之所以管她叫大芳是因为她长得人高马大。大学时她还扎过两根粗辫子,像一首歌里的小芳。大学